【被搶包包怎么辦,這時候不要慌。】關琛一邊慢動作拽著包包,一邊對鏡頭講解,【想一想,如果包里的東西不重要,而你體格又小,那么我建議你松手,避免激怒歹徒,從而發生危險,撿了芝麻丟西瓜。事后可以報警讓警察去追回財物。】姚知漁作為關琛的最佳搭檔,已經在《追擊者》里得到了充分的認證。聽完立馬松開了手。
【但如果包里有救命用的現金,情況不允許松手,這時候你要做的,就是拉緊背帶,重心迅速下沉,然后蹬地……】
姚知漁雙手拉著包包的背帶,立馬重心下沉,半蹲著身子,做出拔河的姿勢。
【拔河的關鍵發力部位,其實不在于胳膊,而在于腿。練好這個動作,就可以在拔河比賽中取得不錯的成績。】關琛說完,就和姚知漁拉著包包,各拽一端,【一二,一二……】地開始拔河。
【如果穿著高跟鞋,不方便拔河怎么辦?】姚知漁提問。
【如果穿著高跟鞋,那就更好了,只要學會進階動作——“奪命剪刀腳”,那么……我找個人來示范一下。】關琛一邊說著,轉動了鏡頭,似乎想就近揪個倒霉鬼來配合動作示范。被照到者像是看見了照妖鏡,紛紛避讓。
在宣發的通稿里,已然把關琛當作下半年最受期待的新人演員來宣傳,很狂妄,但結合他在綜藝里的表現、見義勇為的經歷、高學歷低架子的謙遜、以及良好的路人緣,外界對這種說法接受度很高,似乎關琛就應該狂起來,霸道起來。
然而在外界紛紛表示看好關琛的時候,張景生卻勸說關琛,不要沉溺在這種虛假的泡沫里。
大概是因為學過武,關琛身上總有一股特殊的氣場,坐著像懶散的獅子,走起來像隨時可以撲上來的豹子,渾身沒有一點多余的小動作。攝人心魄,存在感強是好事,但張景生指出關琛剛勁有余,柔性不足。“出類拔萃的氣質,初期有助于一鳴驚人,再往后,靈魂外露則會成為你表演路上最大的阻礙和桎梏。”
關琛知好歹,明白張景生說出這樣的真話,是冒了被他厭惡的風險。關琛本來就對那些吹捧沒當回事,最喜歡聽人跟他講真話,立馬請張景生繼續說下去。
張景生跟關琛建議,學會收斂和放松,做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液體生物。
“我已經很讓人捉摸不透了啊。”關琛說。
這個讓人捉摸不透,是前些天跟黎韻聊完之后,黎韻給出的評價。
黎韻打聽到他從小不合群,問他當時是怎么想的。
關琛就編,說因為同學都很壞。班里有個同學年紀輕輕就得了白血病,然后其他幾個同學,第二天一起剃了光頭來嘲笑她。不齒這樣的行為,所以他決定不跟同學們往來。
黎韻哈哈大笑,又問他,之后會拍商業片還是文藝片。
關琛說自己對商業片還是文藝片都無所謂:“我們都害怕死亡,也疑惑我們在宇宙中的意義。但藝術家的任務不是絕望,而是找到對抗虛無的方法。”關琛記得霍利那句話,商業片讓人有多活一星期的勇氣,表示“只要我覺得一個故事,能讓人看完后帶去一點意義,我就愿意演。”
黎韻聽完很感慨,說關琛很讓人捉摸不透,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話會怎么回答,無法預測。她感覺他有很多面,以及很多不曾展示乃至相互矛盾的點,可惜采訪的時間不夠了,只能以后有機會再聊。
“不是這種不可捉摸。”張景生說,像他們這種非科班、非技術決定論的演員,優勢就落在那些不被規整、不可捉摸的魅力上。
張景生跟關琛說,“演戲,尤其是演電影,是很講時機的。”
電影終究是導演的藝術,演員一個人成不了事。正如演員教不了另一個演員什么是表演,只有導演可以教。
“所謂的時機,就是一個特定的演員,在自己人生的特定時期,遇到了特定的導演。”
關琛聽明白了。張景生這是讓他不要自滿。他之所以能成為【最受期待的新人演員】,是因為他在陳導和田導手里,一切潛力得以被挖掘,能力得以被施展,他如果抱著自大的心態匆忙跳到下一部戲,現實會給他一個慘痛的教訓。
而成為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液體生物】,則可以讓他在面對任何導演的時候,迅速調整到對應的風格。該松的時候松,該緊的時候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