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修推門進來，一旁守衛的衛兵對他行軍禮，大明復**早已更變禮節，從抱拳、下跪等舊禮，全改成了敬軍禮。
“殿下。”
白明修對衛兵們點點頭致意，反倒是鄭成功見兩個衛兵行他沒見過的禮，有一點不知所措，不過還是站起身來，朝白明修長揖到地。
“罷了吧，鄭森，你若是真的尊重我這個大明監國，有尊明滅清之心，恐怕也不會在海上跟我打那一仗。”
鄭成功沒想到白明修居然一點委婉都沒有，甚至都不肯稱呼他的爵位，而是直呼其名，顯然是不打算承認他這個王爵了。
說到底，現在太子監國，政令悉由東宮出，封爵削爵也不過是面前這少年一言而決。
白明修落了座，鄭成功還站著，太子殿下晃了晃手，還是道：“你坐吧。”
鄭成功先是遲疑，但還是坐了下來，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個胡凳。
白明修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甚至都沒有直視面前的人，他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我是相信，鄭森你反清之心是堅決的。雖然你在跟清廷‘和議’，索要三省而降，不過我寧愿相信你這是故意獅子大開口，也算是拖延清廷。畢竟清廷于你有殺父辱母之仇。但是，說你鄭家對我明室有多忠誠，我就要打一個問號了，不然也不會有你在我治下的瓊州府縱兵征糧、擄掠殺人，還在海上公然與我復**艦隊決戰。思前想后，你這次出師瓊州府，為的大概也不是合流，而是想要挾持我本人吧。”
鄭成功臉色發白，卻也一語不發。
白明修一根手指輕點桌面，說道：“給你定個性，大節無虧，卻私心有礙，今日能容你活蹦亂跳的，不過是我敬你兩條：一是堅持抗清十九年，不管你到底有沒有搖擺，事實就是你一直是一面反清的旗幟，我朱慈煊敬重你；二是你收復臺灣，抗擊荷蘭侵略者，雖然你本心大概是想取一個根據地，自立于海外，屏藩大陸，但終究保住了我中華國土，我朱慈煊敬重你。不過，哪怕不計較你反叛之罪，你在南京貽誤戰機、于晉王二入廣東時枉顧大局、更有你在東南沿海征糧納餉、傷人滅家，鷗汀寨一萬亡魂，你鄭家的暴行，怕是跟韃子也不遑多讓了。”
鄭成功頗為愕然，此刻他只是長嘆，道：“沒想到，殿下連這樁事都知曉，若是向數落鄭某，只怕是刀下清鬼，比無視我鄭氏號令的亂民更多些。”
他不禁微嘲，“這年頭，誰家帳下士卒，刀上是沒有老百姓的血呢？都是這亂世啊！”
白明修極為坦然地說道：“我大明復**士兵們的刀上，從未沾染百姓的血，也絕不會沾染。刀鋒向敵，護我中華，這才是我軍的軍魂。你說這是亂世不得已，那么好，這亂世便由我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