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四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私下同他處得不錯的射陽湖蘇六說萬一余先生他們真傻到要開城,他們可不能跟著犯傻送掉性命,到時候兩家再拉上其他不肯降的弟兄從南門沖出去向揚州突圍。
“管他娘個逼的了,能跑出一個是一個,就余先生這腦子,咱們再跟著他干,連他娘的怎么死的都不曉得!”
郭老四是徹底對鄰居失去任何信心。
蘇六也覺得再和官兵談招安的事不靠譜,不無后悔道:“早知道這位余先生這么傻,當初我就應該跟左大柱子一塊南下的。”
一臉追悔莫及狀。
.“郭老四大字不識一個,他懂什么?他以為咱們這些人真能打敗官兵?他當官兵那些馬隊是擺設?真要出城,我怕去的弟兄都沒命回來!”
余淮書的議事廳不在漕院衙門而在知府衙門,并且漕院衙門現在是空無一人,大門緊閉不許任何人進入的。
“...路部院當初是真心愿意招安我等,只是叫那張總兵壞了事,這事其實也不能怪張總兵,滅門殺子之仇,換作你我怕也不會理智...不過現在咱們不能再拖了,官軍內亂炸營是個好機會...”
王二先生在北路軍的威望僅次于余淮書,余淮書必須爭取對方同自己意見一致,如此才能說服那些頭領們。
“這事也不能怪郭老四他們,畢竟他們也不知道咱們還有多少糧食。”王二先生輕嘆一聲,他是支持和官兵再談招安的,因為城里真的堅持不了多久了。
“明天我就派人出城,這事不能再拖,要不然會死人的。”
余淮書看了眼王二先生,“你也別對陸文宗那邊抱指望,他要來救早就來了。”
王二先生遲疑了一下,道:“陸四兄弟那邊可能出了事,以他的為人應當不會不管我們。”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陸文宗我當初說過是個做大事的人,但越是做大事的人那心吶越狠,”
說到這,余淮書右拳在桌上輕叩了幾下,“我看他不是不管我們,而是巴不得你我死了才好。”
“啊?”
王二先生一驚,不知余先生怎的說這話。
“你我死了,這淮軍就是他陸文宗一人的了...但愿事實并非如我所言吧。”
余淮書輕笑一聲,笑容中略帶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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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多里外,一支長長的騾馬隊伍正沿著泥濘不堪的道路往西北方向行軍。
“駕!駕!”
孫武進不斷抽打座騎,可那騾子本就跑的慢,加上這兩天道路被雨水浸濕爛得不成樣子,騾子哪里跑得起來。
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拿根木棍的陸四光著腳在泥地里一步一步的蹣跚前行,被后面孫武進的“駕駕”聲弄得好不心煩,氣得沒好氣的回頭罵了句:“你再不下來牽著騾子走,我就讓騾子牽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