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農夫見狀趕緊喊冤,說家里沒柴燒,周圍山林又都叫公府占了,百姓想要柴禾燒都從孔府那邊買,他家實在是窮,想著孔林里有很多去年掉落的樹枝便想撿些回來燒鍋,可不敢有半點侵犯圣脈的念頭。
文彥杰聽后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衍圣公府在曲阜很是橫行霸道的很,欺男霸女不說,還到處圈山占地。
說什么縣內的尼山是圣人母親感天而生圣人所在,是圣脈,不許百姓隨便樵采。又說尼山對面的顏母山也是圣脈,一草一木都不許動。旁邊還有一個昌平山,也動不得。總之,曲阜境內所有的山都是他孔家的圣脈,胡家山、五老峰、五花頂這些離尼山老遠的山脈一律被孔家劃為禁地,不許百姓進入。
圈占山林不說,孔家還強行圈地。
孔府仆奴拿著公爺給的什么牌子到得一處,牌子一插便說這地是孔府的,百姓想要繼續租種就要交佃子,不交的馬上打出去。百姓牛羊只要誤入禁地,輕則牛羊罰沒,重則傾家喪命。
更叫文彥杰氣憤的是,上個月有個貧農在離尼山山腳半里多遠的自家地里挖出一塊石頭,結果被孔府知道說破壞了孔家的“風脈”,把那貧農捉到公府的私衙,關押毒打一個多月。最后,貧農家里被逼得把僅有的五畝地賣了才把人贖出來,抬回來后那人已被糟踏得皮包骨頭不成人形,沒兩天就死了。
地沒了,人死了,那貧農的妻子眼看人財兩空,又氣又恨想不開上吊自殺。留下兩個姑娘,十歲的那個被賣給人家做童養媳,小的那個文彥杰原是想收養那,可叫人找了幾次都沒有,就這么從人間蒸發了。
“這件事我去和縣尊說,你們莫要把人打壞了。”文彥杰生出惻隱之心,當下就找到知縣孔元慶,求他放過那農夫。
孔元慶卻是搖頭道:“公爺親自交辦的事,我要是不從,這曲阜還有我立足之地嗎?”
文彥杰滯在那里,無話可說。
孔元慶又讓人給那農夫戴上大枷,叫人牽著在孔林四周和附近鄉村游街示眾。
班頭問道:“縣尊,游到什么時候?”
孔元慶想也不想道:“一天游一次,游三個月。”
文彥杰吃了一驚,道:“不可!大枷五六十斤重,游幾次便可,三個月這人腰定要殘了!”
“活該,誰讓他在孔林撿樹枝,壞了圣脈的。”
孔元慶根本不理會文彥杰,“跟本官去圣公府,公爺指名要你去。”
文彥杰不解:“指名要我去?為何?”
“因為你是文天祥的后人。”
孔元慶挼了挼須,看了眼文彥杰:“你知道嗎,清廷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