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必進言,毅宗烈皇帝,很好。”
陸四不作解釋,看向那低眉垂眼,半躬著身子,雙手垂貼的老太監魏良臣:“去把東西拿來。”
“是,萬歲!”
老太監趕緊到兩個侍衛手中將兩捆紙錢拎了過來。
陸四又對姜學一、樊霸等道:“你們退出五丈,廣遠留下。”
“是,闖王!”
眾人忙遵令往外圈退去。
“老爺?”
廣遠不知道老叔為什么讓他留下,叫其他人都退下。
陸四也沒有解釋,只叫廣遠跪下。
廣遠更是困惑,但還是“噢”了一聲跪在老槐樹前。
陸四深呼吸一口,竟也跪了下去,并對槐樹下的虛空道:“崇禎,今日不是大順的闖王,也不是大順的皇帝在跪你,而是我叔侄兩個普通漢人在跪你,過去,我叔侄二人也算是你的子民。”
言罷,叫廣遠解開紙錢點燃。
陸四抓起一疊紙錢點上緩緩放在槐樹底下,又于虛空道:“有人說你是好皇帝,有人說你是壞皇帝,你究竟是好是壞,我想九泉之下的你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
說完這番話后,陸四竟是再也不說話,只同侄子默默在槐樹下為九泉之下的崇禎焚燒紙錢。
紙錢焚燒的白煙如炊煙一般,騰空而起。
兩捆紙錢堆積在一起燃燒并不徹底,陸四讓廣遠去折根小棍子挑起下面沒有燃燒徹底的紙錢,一邊挑一邊問侄子:“知道老爺為什么要帶你來給崇禎燒兩段紙錢嗎?”
廣遠想了想,道:“老爺是想告訴我崇禎其實挺可憐?”
陸四搖了搖頭,道:“皇帝會可憐?”
“那老爺?”
廣遠有點摸不透。
“我是告訴你,如果咱們姓陸的待百姓不好,將來你我叔侄弄不好也要來這里上吊。”
陸四放下小棍子,低頭竟對著虛空磕了三首。
“噢,”
廣遠有樣學樣,也對著虛空磕了三下,然后抬頭看向叔叔,無比堅毅道:“老爺放心好了,真有那一天,我一定陪你來這上吊,難道我還比不上那個姓王的老太監?”
陸四欣慰,侄子的孝順,從來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