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霽如此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厭惡心理,讓蘇嬈心間感觸,她在云霽的身上,第一次感覺到一絲恨意。
原來,良善的他其實心中亦是有著恨的,只是相較于恨,他更想做自己,做一個能不染塵埃的他自己。
他身著的是寒漠塵的黑衣,面上的銀黑面具已取下來,很清晰的就可瞧見他的視線又溟濛,而他給人的感覺,哪怕心亦有恨,可他依舊是那風光霽月的霽月世子,謫仙男兒。
這樣的云霽,讓蘇嬈很心疼。
“好,我們不動容楓,你是云霽,是云瑯國的霽月世子,那些腌臜的心思你就該不屑一顧,我也只要一切結束之后,世間只有你,天上的謫仙,心中再無了黑暗,我只要你安好,我還等著,等著你用后半生來償還你對我所行那場淺薄之事。”
雙臂環住云霽的身子,蘇嬈用自己的身軀,給了云霽如此一份溫暖。
他還有她,她一直都會在。
蘇嬈提及云霽心中的黑暗,黑暗之中的他,聽去云霽耳中,讓云霽一瞬感覺,蘇嬈其實還是希望留下之人是他,雖這些時日來蘇嬈對寒漠塵亦真情實意,可云霽就是驀生出這種感覺,就在這一息之間生出。
心間因此一剎異動,本又溟濛的鳳眸突兀竟又透亮,黑曜石般的透亮,可內里卻又覺掩藏了濃墨重彩,深邃而莫測,好似是容驍又要醒。
突兀,他無端道了一句:
“嬈嬈,如若…如若云霽與寒漠塵之間最后留下一個…”
而留下來的這一個終究難以是云霽。
話尚未曾問完整,蘇嬈忙一把堵了云霽的唇,面目之間一時帶出氣性,也讓那雙桃花明眸內里泛出微紅。
剎那渲染她的眼眶。
他可知他在說什么。
“留一個?你如何留一個?只一人,如何分作兩半。”
突兀之惱,蘇嬈絕不許云霽這么想,他們是一個人,從來都只是一人。
若連自己都一再潛意識覺得是兩個人,他之病癥只會愈發難以控制。
“呵…”
這聲笑,藏匿于鳳眸之內的深邃莫測一息消失,云霽自己毫無半分察覺他之異常,拉下蘇嬈的手認了錯。
確實,只一人,又怎能分做兩半,是他又淺薄,竟又道出那般淺顯話。
云霽好不容易才清醒,不知何時又會沉睡,蘇嬈并不想與他鬧著脾氣。
云霽既認錯,蘇嬈也沒一再抓著這事不放,又與云霽言道了這些時日所發生之事,事無巨細,后提及到關于竹先生和丁家之事,便也就問了一句,云霽是否知曉竹先生之事。
對于竹先生著人一直盯著丁家的這件事,蘇嬈從未曾想過從竹先生那邊去知曉,只因竹先生自前來澹梁后,他從未曾有去找過逍遙樓一次。
竹先生不找逍遙樓相助,只能說明竹先生不想再擾云霽,亦或者他不愿旁人知他家族與丁家有何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