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踏,帶起雨中淤泥,與那縱馬前來之人一樣,淤泥飛濺四落,濺著鞋襪衣擺上,污了靴,臟了衣。
云穆靖前腳剛離,后腳蘇二前來,他縱馬而至,所著寒漠塵那身玄衣袍都未曾換下,至十里長亭之后,拉停了馬,并沒有再追著了過去。
未曾有打傘,亦未曾著了蓑衣斗笠,淋雨這么一路,令其氣息更加漠感寡淡,更在寒漠塵這身玄衣袍襯托下,比之往時蘇二所著墨色袍,被雨水打染而顯得更加深沉的玄色,更讓他周身氣勢濃厚,威壓極重。
尤其是蘇二瞧著云穆靖離開的方向,他這雙眼中,內里情緒難以觀知。
蘇嬈從來都知,二堂哥的心思很難窺,可以往時,她還是能瞧著一二,可現在,連這一二心思都瞧不著了。
此次澹梁一行,云穆靖惹的二哥更加沉默寡言了。
“昱陌作何想法,事情可妥帖了。”
云霽和蘇嬈走過來,云霽兩聲問話,蘇二這才從馬上下來走進亭間,看著云穆靖離開方向的視線也斂回,先關注一下蘇嬈,見蘇嬈無恙,對秦王之死她已坦然,才勾著了下唇角。
只是他這一下笑,讓蘇嬈覺毛骨悚然。
“能有什么想法,腿長在她身上,我還真能永遠囚著她,這也非我想要。
總有一日,我要她心甘情愿,她加注在我蘇昱陌心上的痛,我也會讓她盡數嘗一遍,蘇昱陌不是好招惹的。”
說一段話已然是耗費著蘇二才有起色的咽喉,現在這接連的兩段話,一字一言,一聲一語,又令咽喉被撕扯的有些痛,可蘇二還是如此沉言。
云穆靖終是引火燒著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了,就只能自求多福。
桃花明眸,落過蘇二那受傷的咽喉處。
二哥雖已能說出完整話來,可話出口時還是有些艱難,只能慢慢養。
“二哥,你要澹梁皇位,吳陽那邊還有些棘手,不過此事嬈兒會辦妥,二哥就等著登位,勢均力敵才能對戰,我蘇家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抿緊著唇角,須臾,蘇嬈才道一番言。
蘇二未曾回云霽后一問,但只在蘇二兩段話下,蘇嬈和云霽已是了然。
王丞相那邊已妥帖,而今就只一個吳陽,蘇二已非云瑯人,亦非諸暹人,他只是秦嬈的兄長,那么吳陽要求他們公主接手澹梁,而今由蘇二接手,且蘇二若能拿下云瑯新皇,那么吳陽他愿是不愿,從是不從。
“吳陽是一員驍將,要坐穩澹梁皇位,他必不可少,二哥自會讓他甘愿臣服,嬈兒,你和云霽只管去做你的事,二哥這邊二哥自行處理。”
蘇家少將,云瑯軍的將軍,繼承蘇老將軍衣缽的蘇昱陌,收服軍中將領,沒有什么是比這更得心應手的。
蘇二無須蘇嬈相助,蘇嬈便也不再插手。
至于瑯京內動,既然蘇二未曾追上去,蘇嬈自也不會再多嘴一問,正如云霽所道,蘇二要做什么,他有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