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帝眸之內,也萌生出一種濃稠,說不清,道不明的濃稠,他到底圖些什么,一國霸業?帝王野心?還是其實從他登頂皇位,他只在圖謀,只為云霽鋪路,鋪一條復仇之路。
“朕雖不再殺她,卻絕不會讓她帶走你,有你那些手下在,太子他們也傷不了她的,最終不過是將她逼走。
朕只要你看清,只要你自己明白,想要她活著,你就要放下對她的執著,放不下,那也徹底封在自己心中,如此,她方才能長久的活下去。”
月華大氅之下的玉指,突兀間輕微的動了一動,只是為大氅所遮掩,不曾為瑜皇察覺,察覺云霽或乃未曾昏厥,他此一番話皆入那玉耳之內。
蒙緞之下閉上的眸光,內里生出一抹復雜,也就不曾察覺,察覺瑜皇的嘴竟也彎了一下弧度,很輕很淺。
須臾消失。
究竟,誰才是螳螂,誰才是黃雀,亦或者,誰才是這背后的真正獵人。
……
陰靄的天,沒有了暖陽,唯有對周遭環境的感知以及趕路里程多遠來推算此刻已是哪一時刻,過去多久。
離開瑯京的馬車,在趕了數十里路程,整整一個時辰后,方才在一處林間停下來,沐明月忙推開車門。
“姐姐…”
這一聲,駕車的車夫也取下頭上遮風斗笠,快速進去馬車,將那藏匿于坐箱之下昏厥的蘇五抱出馬車中。
“阿津,你快帶阿琰走,好好將阿琰安頓好,千萬記住,無論如何都莫讓阿琰回來,莫讓他丟了性命。”
娟帕掩了下眼角淚色,沐明月摸了摸蘇五消瘦太多的臉頰,眼窩凹陷之深…
瞧著一息,心中皆是自責與愧疚,替云穆睿對蘇家的愧疚,更自責她早不知,而今卻也只能如此救出阿琰。
“姐姐也定要小心,太子姐夫那邊…”
沐明津攬著昏厥的蘇五,心中對沐明月也擔心。
他和小八如此救小五離開,若被太子知曉,因此而累及到姐姐被太子遷怒…
“姐姐而今有了殿下骨肉,殿下就算知曉,也只惱怒一二,不會拿姐姐如何的,阿津別擔心姐姐這邊,快走吧!再晚,天就黑了,走吧!”
招手,心中雖有萬分不舍,卻還是催促了沐明津快帶著蘇五趕緊離開。
天黑了,路不好走,且瞧這天色,黑云已密布高空,恐夜里會有雨。
沐明津也不再多耽擱了,和自己身邊的小廝攙扶著蘇五上去云穆越早已備好的另一輛馬車,駕馬離開。
沐明月一直看著,直至不見那馬車身影,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來目光。
斂了眼中淚花,貼身侍女攙扶上去馬車。
另一個隨從頂替了車夫這個位置。
“走吧!去望祿寺。”
既說要去寺中為自己腹中孩兒還愿,又如何能不去。
馬車先折回,到分叉路口,便駛往望祿寺的那一條道,前往望祿寺。
風蕭蕭,林間寒,一場秋雨細又稠,細雨飄飄,也終自天空飄零而來。
秋日的雨,如何也不會再是夏時那般傾盆滂沱,如此綿稠,自無法澆洗凈一路而來的血色,已染至林間。
沐明月的馬車,剛至林間那交叉路口,遠遠,聽見了兵器碰撞之聲。
車夫忙拉停馬車,卻已來不及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