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是寫下來的。
明月點點頭,也寫道:“今天就要走么?”
徐娘子搖搖頭:“今天收拾些東西,明天有人來接。”
明月點了點頭,剩下的事就不歸她管了。
她們要帶走的東西不多,除了她的衣裳便沒有別的了。
那些丫鬟偷偷打量著靜靜坐在那里的明月,邊收拾東西,邊說些什么,明月也懶得看了。
此時她只想多看兩眼院子里的樹。
這個院子是她們買下來的,她在信里寫過,在她們走后不許變賣這個院子,也不許別的人來住。
這是她為數不多能決定的事情了吧。
徐娘子跟明月說了,那院子里的男人是從李家來的。
就是他來護送明月回京。
他跟過來只是認個路,明天派人來接。
徐娘子要打發他走,明月把懷中的信交給她,用口型囑咐道:“這里有我的一些要求,讓他照做。”
晚上是那幾個丫鬟做的飯,明月并不挑食,她只是自修煉后對于食物沒有那么依賴了,只是吃了幾口便不吃了。
這讓那四個丫鬟有些忐忑。
不過徐娘子知道明月的飯量和習慣,飯后便拉著她們走了,讓明月自己安靜的待在屋子里。
夜里,明月卻沒有著急修煉,她拉著他:“明天我要走了。”
“……”
沒有回應,明月又加了一句:“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來了,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么?”
黑影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算了。”明月搖搖頭:“這么長時間,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川。”黑影蹲了下去,在地上用靈力寫了一個字,山川的川。
明月之前也問過他姓名,卻沒有得到回答,臨別之際得知了,也不知是喜是憂。
“之前為何不說?”明月心里疑惑。
黑影的回答讓明月意外:“忘了。”
“你不記得之前的事?”
“嗯。”
明月又問了很多,但大多數時候川并不作答。
她能知道的大概就是,川的記憶,是從三年前那個冬天她念了口訣開始的。
之前的記憶他一點都沒有。
院中的樹看粗壯程度,最少也有百余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川的意識與記憶與這些靈氣有關。
總之她的很多問題和說的一些東西,其實川并不是完全能理解。
他能理解的,便會有回應,不能理解的,便得不到他的回應。
當然這些都是明月的猜測。
他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想法和情緒,所以知道她在想什么,能理解的卻不多。
川像是個剛出生的孩子一般,所有的東西都要一點一點的學習。
但是明月卻沒有辦法繼續教下去了。
嘆了口氣,明月看著川墨綠色的眼:“我走之后,你要多看看,多看看村子里人是如何交流的,他們都在說些什么,看著看著,也許就懂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明月敲了敲他的腦袋:“要記住……不要那天把我忘了。”
川握住明月的手:“念,修煉。”
這種對樹彈琴的感覺讓明月心里的悲傷沖淡了一些,卻是多了點酸澀,這樣也好,或許被各種情感左右的只有人罷了。
又是一晚上的修煉,早上醒來時明月很是清醒。
起了個大早,徐娘子給她找了身新做的衣服,挽了個復雜一些的發髻,帶上了許久沒帶過的珠釵。
看著鏡子里的人,明月也是愛美的,但她卻沒有什么欣賞自己的心思了。
要離開這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不愿不舍是難免的,但她心中也是有了些期待。
既然躲不過去,就只能期待以后或許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