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已經開始慶幸自己聽不見任何聲音了,這樣不論她說些什么,她都聽不見。
其實明月知道,自己是害怕,怕被嫌棄,怕被棄之如敝。
對這個女人她是沒有什么感情的,只是她知道,她現在的衣食都是靠著所謂的祖父家與這個王妃母親。
她從沒有與外面接觸過,她害怕他們不要她,她便無法生存。
所以明月知道她此時應該去試著討好這個只見過一面的親生母親,但她向來靦腆,讓她去討好一個陌生人,她做不到。
女子輕輕抬起明月的頭,讓明月與她對視。
明月這才清楚的看見,女子似乎是流過淚的。
那美目之中的復雜情感明月無法分辨完全,她從中看出了幾分溫柔,明月心里輕松了許多。
不管如何,她似乎并不嫌棄她聾啞。
沒有多說什么,女子拿出帕子擦干眼淚,看了明月許久,在門外有人敲門提醒時才有些不舍的離開。
她這一來一去待的時間并不長。
在送走女子后,徐娘子回來,將明月屋中的蠟燭點亮,嘴一開一合,將剛剛女子說的話跟明月轉述一遍。
那女子就是明月的親生母親,李瑾瑜。
明月身份尷尬,她又是王妃,白天自然是不可能過來的,所以趁著夜色來一趟,只為了看她一眼。
至于明月外公家的人,自明月進京從來便未漏過面。
之前來接她們的中年男子其實是王府的人,并不是兩人猜想的是李家人。
李瑾瑜已經給明月安排好了身份,明月只管照做就是。
翻來覆去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將那四個丫鬟帶走,取而代之據說是李瑾瑜親自挑的人。
那些丫鬟李瑾瑜放心不下。
其實在明月來之前李瑾瑜便知道了明月的狀況,這些人是她早就準備好的。
這早上的梳洗打扮由徐娘子變成了新來的這些丫鬟婆子。
徐娘子只能站在一旁告訴這些梳頭的婆子明月的喜好。
梳洗完畢,本來是吃飯的時候,這一頓飯格外的豐盛,只是吃飯不僅是吃飯,其中一個看起來面容比較和善的婆子,卻教起她吃飯的禮儀。
明月聽不見,但那些婆子知道明月能看唇語,語速慢了很多,一點一點的示范著教明月吃飯時的規矩
一頓簡單的早飯,硬是吃了一個多時辰。
明月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讓她吃飯都吃不好,但也努力的學著,畢竟這是那個王妃要她學的。
婆子見明月學的快,笑著夸明月秀外慧中,一點就透。
旁邊的幾個丫頭也七嘴八舌的奉承著,不管明月聽不聽得見,看不看得過來。
明月心知這并不是在夸她,夸的是被王府看中的人。
這個人恰好是她罷了。
日升日落的,一條條也就過去了,趕在中秋前的半個月,明月終于坐著轎子進了東城。
明月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惶恐不安,只是她只能聽憑安排,隨波逐流。
東城的繁華比起其他地方就差了許多,但是街道更為規整干凈,少有行人走動,都是轎子馬車,隨從小廝之類的跟在轎子左右。
這里沒有市集,街道兩旁的,都是各位大人的宅邸。
若是平常百姓住在這里自然是不方便的,沒有賣菜的,也沒有酒樓茶肆。
只是住在這里的哪家沒有下人,而且京城有些酒樓還有新鮮的果蔬都是送到各位大人的府上的,哪用得著市集之類的。
來之前的兩天,那些教明月禮儀的婆子事無巨細的都教給她了,比如遇見貴人應該怎么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