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兔子……像個人似的。”
江老四沉吟了半晌,笑著這樣說道。
他這話落在江硯心尖上,少年垂眸,看了眼抱著窩窩吃得歡快的兔子,眸光微動。
晚飯過后,江硯掀了和爐灶相連的湯罐鍋蓋,他正是發育的年齡,個子比去年拔高了一截不說,手腳似乎都長了,毫不費力就能探到里面的蓋子。
甄白吃完飯又待回了他的袋子里,她一雙圓滾滾的眼珠子亂晃著,好奇地打量了廚房的構造,看著看著她又失了興趣,目光定格在江硯盛起鍋里滾燙的開水的動作。
燙罐里的水是在燒火做飯前就灌上的,它不僅挨著大鍋,底下的爐灶被干柴燒得旺膛時,燙罐里面的水也熱了。
不僅能做飯燒水一舉兩得,還能省下一筆柴火。
天氣還不算熱,江老四的腿傷又還沒好全,江硯打算泡泡腳就好了,要是洗浴擦身子的話,光燙罐里的水是不夠的。
洗漱安置完后,江硯拎著水桶把水倒在了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樹腳下,甄白在他口袋里一顛一顛得昏昏沉沉的,差點沒忍住要睡過去。
這是……
就著頭頂上瑩瑩的光暉,甄白努力睜大了眼睛,終于看清楚了那高高的樹梢上黃澄澄的果實。
是甜果子!
甄白沒忍住哎哎叫喚了兩聲,以前的兔子洞前就種了一棵野柿子樹,每每成熟時,姥姥會帶著兔子們去樹上摘果子,果子甜甜的味道甄白至今難忘。
可惜,三九舅舅被人類抓走了,兔子們受到了驚嚇,姥姥決定舉族遷徙,搬到了更深的山里頭,甜果子樹也被舍棄掉了,甄白再沒嘗過比它還甜的果實。
沒想到,居然能在這兒又看到這樣的果子樹。
甄白用尖尖的爪子拉了下少年的衣服,上面立馬被勾出了一條劃痕,甄白下意識就瑟縮了下腦袋,心虛又若無其事地撇開爪子。
江硯沒發現她把自己的上衣勾出了一絲線頭來,但很敏銳地注意到甄白的情緒波動,他環顧了四周一圈兒,用遲疑不定的眼神詢問兜里的兔子:“小白……你是想吃柿子嗎?”
十子?管它是叫十子還是二十子呢。
甄白重重地點了點腦袋,還沒向他表示自己渴望的目光時,下一秒,她的小身子就僵住了。
——她被拎在高高的半空中,少年沉銳的眸光如同一道利劍和她對視著,被這道能讓她無所遁形的目光所賜,甄白在他手下又不自覺地抖啊抖啊抖。
啊呀,天上的媽媽呀,兔子洞的姥姥啊。
她是不是被認出來了?
甄白沒忍住小聲地抽搭了一聲,難道她不是葬于人類貪婪的口腹下,也不是死于逃跑的路途中,而是被精怪局百般懲罰給虐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