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也不多說什么,他之前買的零食被收進了床底下的鐵皮箱里,只有架子上的這些衣服瞧著艷麗張揚。
果然,趙健本和那兩人一眼就看到了掛在檐下的衣服,先前出聲的男人立馬嗤笑一聲,抓住了江硯的把柄似的,一連串的話下來讓他脖子都憋紅了:“趙書記,您看也不用多調查了,這哪家人能買得起這么高檔的衣裳,更別說他們家了,這明顯就是賣兔子來的錢……”
“您有什么證據嗎?”江硯冷眼看去,少年淡淡的聲線壓著股迫人的威視,他不徐不疾地說著:“能確定我去山上抓到了老獵手都抓不到的兔子,還用賣了兔子的錢,來買這些衣服的證據。”
男人被他的話一噎,他自然沒有證據,否則來江家就不是這樣做出調訪的樣子來了。
迎上少年清冷又似乎夾帶著不屑的目光,男人登時又惱火了起來,他梗著脖子指著那一排排靚麗的新衣服,扯著嗓子說:“證據?怎么沒有證據?那些衣服就是你的罪證!”
男人還要扯著聲音再和少年爭辯幾句,趙健本就在一旁板著臉呵斥:“夠了,老錢!這里不是你們村子,不要亂給人定罪!”
這還沒確定江硯是不是真的抓了兔子去倒賣,怎么能把這事兒又鬧大了起來?這老錢難道忘記了上回他冤枉了自己大隊里的一個走資派的壞分子,而被上級責罵的事兒?
現在國家在幫扶弱勢群體,從前的地主沒了,現在的歧視自然也不能存在于人前,這么多年了,老錢居然還沒摸到這規矩。
起碼在明面上,得把這面子給江家湊足。
趙健本心里對老錢不滿,但在這時候并不是好宣泄的時機,他只好按捺下性子,同江硯說:“小硯啊,大家都曉得你們家的不容易,但你也得體諒我的難處是不是?你就老實和我說,到底有沒有去山里抓兔子……”
籬笆那邊立著人高的圍墻,趙健本在別人看來好聲好氣說的話,都傳到了在自家院子里偷聽的丁為國耳朵里,他眼里劃過一絲掙扎,想起那天在山上,要不是江硯他早就被那條毒蛇嚇得半死了,哪里能采得到那些山果子給媳婦吃……
再說了,江硯那天摸到的那只兔子,才巴掌大小,賣出去給人塞牙縫還差不多,那些飯店怎么可能會要,就算要了賣的錢肯定也沒有多少啊。
丁為國咬咬牙,站起了身就準備出門去,哪知他還沒開門,身后就傳來老娘的低喝聲:“老二,你站住,你要干什么去?”
丁為國回頭看去,只見丁老太手里正揮著鍋鏟,怒氣沖沖地站在廚房門邊看著他,她的身后還站著挺著肚子的余慧,女人對上丁為國的目光還有些閃躲。
丁為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苦著臉道:“娘您說什么呢,我就是出去走走,走走都不行啦?”
隔壁傳來少年隱約的說話聲,丁老太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她瞪著小兒子,狠狠道:“你什么心思你老娘還猜不出來?你放個屁我都知道你裝的什么心事!以前你背著一家子人和他們家來往,我就不談了,但今兒個你要是出了這門,往后就甭認我這娘!”
丁老太說的話又快又狠,拋下這話就把鍋鏟往廚房一撂,一摔門回自己屋里去了,連晚飯都不做了。
丁為國無奈又心力交瘁,他哪里不知道丁老太這性子,向來說到做到,而且她能說出這種狠話,顯然就是氣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