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該意識到的。
伊吹有弦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在第一次接觸到與正常世界截然不同的鬼怪時,表現出這樣的鎮定與行動力?
她甚至敢設定鬧鐘,在地板上滑出自己的手機,去干擾鬼的注意力。
“你想到什么了嗎?伊吹小姐?”小崎能美認真地問道,她終于不把伊吹當做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
“我……我只是覺得,一開始一百個觀眾席只留下了三個,這一點,非常的奇怪。”伊吹有弦說道。
她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并且一直在思考,到了現在,信原管人面臨極其危險的境況之下,她終于有了一些頭緒。
“你是說,柳生劍一先生一開始就被排除在觀眾名單之外這件事嗎?”小崎能美有些無法理解,“信原先生也提到過,我們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也許柳生劍一的祭宴要求和我們不同?”
伊吹有弦搖搖頭,小聲說道:“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柳生先生被選為演員的原因,祭宴要求的不同只是外在形式,我……我的疑惑是,這場祭宴為什么要安排人類來扮演一個演員的角色……”
她的疑問把小崎能美問住了。
為什么?
祭宴為什么要安排一個人類來扮演鬼的角色,直接讓柳生劍一和她們一樣,在觀眾席看完整場表演不行嗎?
還是說……柳生劍一這個舞臺上的角色,有他存在的必要性?
可是,必要性是什么?
小崎能美心念急轉,她不是一個多么聰慧的人,但多次祭宴的經驗,讓她變得異常敏感。
終于,小崎能美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她飛快地說:
“難道說,真正的生路是阻止‘阿巖’的演出,讓柳生先生完成這場演出?那柳生先生的祭宴要求,或許是順利進行一場表演?”
伊吹有弦用力地點了點頭,補充道:“可能……可能還會有另一半任務,因為……演出廳里不僅有演員,還有觀眾,我們被分為了四方——鬼演員,鬼觀眾,演員,觀眾。”
“如果要阻止鬼演員演完這場戲……那也應該阻止鬼觀眾看完這場戲吧?”伊吹有弦認真地看著屏幕,說道:“所以,我們為什么要模仿鬼觀眾的行為?它們應該也必須看完整場演出,如果它們做出異常舉動,視線沒有集中在舞臺上話,它們也會收到懲罰吧?”
更何況……伊吹有一點沒說。
那就是人去模仿鬼的行為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講就不現實,因為人是有生命特征的,而鬼沒有。
就像在表演開場那刻,小崎能美被所有鬼注視著一樣,身在局中的小崎能美與信原管人可能沒有察覺到,但在監控室,身為旁觀者的伊吹有弦看得很清楚。
雖然小崎能美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與動作,但仔細去看的話,能發現她的身體是在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的,除非閉氣,否則這一點根本就無法控制。
“可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舞臺上這一輪的表演馬上就要結束,信原先生危在旦夕,我們在這里,根本就沒有辦法幫助他……”
小崎能美的聲音充滿了悲傷與絕望。
如果不是無法移開看著屏幕的眼睛,她甚至想側過頭去,不忍目睹這位善良同伴的死亡。
誰知,伊吹有弦卻捏緊了拳頭,堅定地說:“不……有用的,能美小姐,這些推測,只是為了驗證一個結果,那就是……我們不需要在鬼觀眾和鬼演員面前裝成鬼,我們可以自由行動,只需要注意,在行動的時候視線一直集中在臺上,因為說到底,祭宴的要求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看完這場演出,只要盯著臺上,看著那位鬼演員……”
小崎能美還是無法理解,她忍住了看向伊吹有弦的沖動,問道:“可是,這個推測對眼下信原先生的狀況有什么幫助嗎?”
伊吹有弦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有。”
接著,她按下了監控臺上的麥克風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