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杵著紅傘棍,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總算是望見了那東岳泰山的影子。
按道理,她無論是縮地而行,還是御器飛行皆可快速抵達云海浮沉天。
縮地自然是比御器高級許多,那可是神仙或足夠匹敵神仙的妖鬼才有的絕活,御器不過凡人修仙的境界,反正她天星都會。
然而,她天星既然決定要行這人間道,自然是要靠走的,不走不算數。
“這人間道著實幸苦,早知走路這么艱難,我就走慢一點好了,遙遙無壽限,我且急什么?”
她蹲下身來喝了一口溪水,感嘆到。
“也罷,走上勁了,反而不想停下來。”
遂又繼續前行,晃晃悠悠就進了一片密林。
“如此密林,竟沒有人出來擄我,豈不浪費我如此美貌少年郎打此經過,實在無趣。”
天星自言自語,聊以慰藉無聊的趕路時光。
走著走著,天星頓住了腳步,目光微微向下一掃。
在她腳踝位置,樹與樹之間竟纏繞著一條黑線,黑線繃得很緊,且不易被發現,如若貿然前行,定會被絆上一跤,摔個人仰馬翻。
“好險,好險,人間路不好走,竟然有陷阱。”
“小公子小心。”
也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提醒。
“這聲音倒是悅耳,不急不緩,不高不低,頗得我心。”
天星一句話沒說完,就有白影飛了過來,差點就要和她撞上,她只微微轉了一下腳尖,白影便與她擦肩而過。
她干脆順勢原地轉了一圈半,那步伐行云流水,穩妥得很,卻又像喝醉了一樣左搖右晃,最后直接來個碰瓷式一屁股坐在地上。
“咻~”
一個銀轱轆煙斗模樣的器物飛過來,“哐當”砸在那白影的后腦勺,白影“哎喲”一聲掉落在地。
銀斗“嗖嗖嗖”在白影四面八方好一陣穿梭,竟吐出根根黑線。
那黑線將那白影從上到下團團纏住,纏得像個繭子,動彈不得,銀斗又一“哐當”砸在白影的腦袋瓜子上,這才乖乖掉在了地上。
“小公子可還安好?”
天星看得出神,竟未察覺身邊掉下個人來。
她抬眼一癟,竟也是個少年郎,穿了一身粗麻裋褐,渾身上下再無配飾,咋一看不是山里砍柴的,就是地里干活的,要不就是個匠人,總之就是個山野村夫,天星心想:也訛不了他什么。
但聲音卻是極為好聽的,正是剛才“頗得我心”的那個聲音。
“無妨,無妨。”
天星借力紅傘棍,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發現這少年竟比自己高出一個肩頭來。
“無事便好。”
少年郎便不與她多說,轉身朝那黑繭子走去,步履輕盈,不急不緩。
天星好奇得緊,便跟了上去。
她稍微動了動腳下功夫,搶先來到黑繭子跟前,撿起那個銀轱轆斗子好一番琢磨。
“這位哥哥,這東西看著有趣,且是何物?”
那是個長形銀器,約莫一尺長,器身刻了些奇怪的花紋,銀器上面有個斗子,連接著一個轱轆子,卻無手柄轉動,上面纏繞著黑線,天星見過也聽過一些神兵利器,卻從未見過此物。
少年郎緩緩停下腳步,謙謙而立,左手自然垂于腹間,從腰間伸出一只右手,指若寒玉,慵懶隨意,纖白細長,卻又不失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