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著,還真給他逃了出去。
楊遇春做了衡量,喪師就罷了,再把主官丟了他也怕自己的腦袋搬家,如果主官還在,上頭還有一個人頂罪給皇上出氣他相對要好受些。
方子敬算是托了福,被怕死的楊遇春給生生救了出來。
脫出了山谷,楊遇春一路奪路狂奔,一直跑到普魯士大炮那才停下腳步。
此時清軍已經完全亂了龍,四處奔命,山谷里那條炸出來的火龍太嚇人了,什么都吞,人、馬、車套,沒有一樣進了火龍腹中還完整的,全都變成了零碎焦炭。
可逃不掉,四散的清兵又踩在了地雷上,把整個雷池都引爆了,到處都是硝煙,到處都是飛濺的鋼珠,不斷地收割著一叢又一叢的性命。
整個戰場都籠罩在一片火海里,好像天上的太上老君不小心傾倒了八卦爐,一團一團的焰火從天而降無中生有,排山倒海的硝煙將這片戰場變成了煉獄。
阿鼻地獄可不止一道刑罰,待楊遇春好不容易聚攏了清軍殘部,峽谷崖頂上的迫擊炮發威了。
那些炮彈也不密集,卻好像長了眼睛一樣,一發接一發呼嘯著投入清軍隊列中,每一次炸響都能把十數人轟上天,撕成一坨爛肉。
就當楊遇春絕望時,被他拼死扛回來的累贅以及肉盾氣若游絲的發聲了:“快,用火炮,用普魯士大炮。”
方子敬終于派上了用場,楊遇春總算覺得把他搶回來有了用場。
普魯士火炮被搖起,炮星罩準了遠處的崖頂,一尺半口徑的炮彈被推進了炮膛,楊遇春一揮手里的軍刀,火炮就砰砰砰發出三聲轟鳴。
炮彈帶著三道尾煙呼嘯著劃過半空,嘭的一聲炸響,在山崖上炸出了一朵大大的硝煙。
較準了彈道,普魯士大炮就不停了,以每半分鐘一發的速度輪流地轟擊著山崖,將整片山崖都犁了一遍。
楊遇春嘴里吐出了一口氣,照著現在的樣子,多半能頂住叛軍的火器了吧。
可他想早了,哪怕他這里大炮不停,可陳家溝那邊的大炮也不停,照樣像長了眼一般不斷地落在清軍的頭上。
對轟唄,誰怕誰呢。
方子敬終于緩過了氣,能扯出大一點的嗓音:“扶我起來,快,扶我起來。”
畢竟是長官,還是能叫得動清兵的,一個把總把他扶起,還給他后背塞進了一袋米,這樣方子敬總算能看到戰場的樣子了。
他一看眼眶都快瞪裂了,遠處的山崖上都快被煙塵罩住了,但陳家溝那邊的炮彈卻可以劃著一條很彎曲的弧線從上方吊射到清軍這邊。
嚴晶心的軍事論壇沒白混,反曲面防守反擊是迫擊炮的重要手段,楊露禪讓迫擊炮設在了山崖后面的斜坡那,用崖頂擋住了陣地,還挖了防炸坑道。
普魯士大炮是加農炮,除非把整片山崖的頂部都削平了,不然他們無法危脅到處于后側的迫擊炮陣地,炸得地動山搖只動增添一些戰場效果罷了。
迫擊炮的彈道則不同于普魯士大炮的平直軌道,它是曲射,能繞個大彎越過山頂吊向清軍陣地。
這是臼炮的彈道,方子敬一看就看明白了,可他留洋時可沒有在西洋那邊聽說過可以打那么遠的臼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