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洪熙官在這還會覺得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不下去,可韋小寶啥身份,小流氓,干凈利落得很,大不了就腹誹:小爺純當給你上墳了。
“回稟皇上,西洋人都是腦袋大脖子粗鼻子赤面無血,俗不可耐,腦子像假金裸子里面全是黑渣,一點不懂廚藝的精巧。”
他說到這里還偷看了康熙一眼,發現對方沒有反駁,這才指著案上的土豆施展三寸不爛之舌:“這東西可以炊熟揉制成泥,制餅抻面湯羮都合適,也可刀切溜片炒絲炸條,奴才能做出六六三十六道不重復的花樣,粥粉面飯可是咱們的四大發明,大清的飲食,給西洋跟在后頭跑照樣見不著屁股,。”
康熙聽了先是皺眉,復又莞爾。
前面覺得小桂子說別人粗俗,其實自身粗鄙難堪。
可康熙長在深宮,哪里見識過這等市井粗言濫語,偏生它又形容得活靈活現,別有一番風味。
少年心性未脫,康熙的興味被勾了出來,他眼中現悅光,望向海大富,希望能給個說法。
海大富也打了個千半跪:“皇上,小桂子沒讀過書,難免滿口市井俚言,請皇上贖罪。”
康熙不耐地擺擺手,那意思很明白,別羅嗦,講點別的。
海大富收到了,他什么人,老太監一個,早就練會了觀言察色深體圣心,便道出了后半截。
“但是小桂子有個優點,聰慧伶俐,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貴在精誠不梗,猶有圓轉靈便。”
康熙點頭,他看出來了,很多事換個看似不怕犯踐的人來辦會更好,小桂子就這樣的人。
但只是這點不夠,于是康熙又加了一問:“小桂子,你剛剛只說了庖廚之道,于天下人何加焉?”
韋小寶聽懂了,一臉懵逼:“加飯又加菜了還不夠?”
他知道康熙說的是推廣種植,可這是他一個小流氓小公公能懂的嗎?是時候展露一下演技了!
可康熙卻背著手轉了身,只向韋小寶露出了后背,還搖了頭,有點氣吞萬里如虎的勢了。
“還不夠!朕要知道于何時加,于何處加,于何人加?”
看著康熙那激動到微微顫抖的背影,韋小寶是無奈的,這當眾抖尿的習慣真的好嗎?
還沒等韋小寶說出答案,康熙又轉過身來,目光真射,還能看到眼中有血絲,這是上頭了?
被盯得有點不好意思,韋小寶也只能展現你要這么問我就明白了的表情,還將身子伏低了些:“回皇上,廚子加菜當然要等食客餓了再加,應該加給吃相最好的那一桌,應該先給半饑不飽的人。”
康熙大吼了一聲“好”,韋小寶卻在心里吐了一聲“靠”:“不就是心里的齷齪想法非得等別人說出來嘛,如此壞事從來都是奸臣干的,皇上永遠是英明的。”
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習性被康熙執行到底了,他又問了,莫不是想過把君臣奏對的癮?
“這樣做是何道理,抬起頭來,告訴朕!”
那就滿足他吧,韋小寶有的是招,他將頭又低了些,信了你才邪呢:“回皇上,食客不餓就不覺得飯菜香了,吃相不好會讓人覺得食物也不行,飽的人吃不下也不會買賬,太餓的人一來吃不飽,也有可能心太急撐死,只有半饑不飽的人才會對廚子心存感激,因為多給他們一點他們就吃飽了,剛剛好。”
他倒是答上了來,用最粗淺的大白話將公仔畫出了腸,但韋小寶也對康熙徹底冷了心。
因為康熙不斷點頭的樣子實在是讓韋小寶惡心,那被光線投射到地面的影子,晃來晃去的,就像張牙舞爪的霸王龍一般。
土豆的中原的推廣為什么會這么慢,這位千古一帝功勞不少,當然,前明也帶了個壞頭。
此時遍地饑荒,但凡康熙對臣民們有點憐憫之心,就應該大力推廣農桑。
可歷史上他硬是在自己親政并坐穩江山后才開始推廣土豆、番薯、玉米的種植。
這就是千古一帝的英明之處啊,跟康熙問韋小寶的問題一個樣。
憑什么干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呢?那些草民餓死與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