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策反不成功也無關緊要,拖出時間來,等班布爾善與各旗談好,再等到來不及召集的鰲拜一系兵馬馳援,那攻下紫禁城也易如反掌。
于是康熙就這么陷入了囚徒困境,他摸不準康親王的心思,害怕變生肘腋。
也不能動手除掉康親王,那樣是自斷雙臂,不但不得人心,還給叛軍送溫暖。
康親王的情商一點都不低,他一眼就看穿了班布爾善的打算,可他也沒有辦法拆了這招,只得只身求見自困在慈寧宮中的康熙。
康熙對著太后的棺槨閉口不語,看起來是如此的蕭索凄涼,連寡母都沒了,只剩下孤兒。
而且建寧也失了蹤,怎么找都找不著,康熙也只能認為是皇宮里的奸細趁亂將建寧虜走了。
他一面自責一面憤恨,卻無計可施,只能孤家寡人的與自己過不去,獨坐幽宮等死。
康親王見康熙不出聲,只得勸,他抱拳一禮,鞠身舉手齊額:“皇上,走吧!”
康熙從迷茫中清醒了過來,猛地一震:“走?去哪里?”
“扶著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靈柩,連夜出宮,突圍出京城,去草原,博爾濟吉特部雖遭重創,但整個喀爾喀部的實力猶在,老祖宗去之前讓皇上事不可為便離京,一定是安排了后手。”
康熙想起了孝莊的叮囑,又是一震,老太婆雖然討厭卻也料事如神,只聽得豪格回來便料到了后事進展。
他又想到了順治的危機,前面都沒空想,經康親王這么一提康熙才想起順治并沒有被擒,葛爾丹也只是伏擊,卻并不敢攻擊喀爾喀本部,老爹離家出走應該也是有所布置的。
想到這些康熙的心又寬了些,他望向康親王:“王兄會跟朕一起走嗎?”
康親王卻令人失望地搖了搖頭:“臣會讓禁衛營誓死護衛皇上,但臣不能走,一旦臣也走,皇上就走不了了。”
其實康親王有潛臺詞:跟著你去草原上吃沙子?一不小心小命都會丟!
留在京城至不濟也能當個富貴王爺,不管誰坐上那個位子,都不會也不敢找康親王的麻煩。
康親王本來就是旱澇保收的行情,反而因為昨天進了宮被拖累了。
他也料定了,如果康熙想逃就一定不敢拿他怎么樣,沒了禁衛營的護衛,哪也去不了。
看著康親王澄亮的眼神,康熙下了決心,他背起手來,撐直了腰,聲似鐵石:“好,朕馬上走!”
康親王言拜了下去,這一次跪了:“臣祝皇上一路順遂,恭喜皇上重登大道,古有越王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吞吳之故事,皇上若能勵精圖治,必能重振聲威,臣在京城翹首以盼皇上重臨。”
這馬屁拍的,讓康熙渾身血脈奔騰,骨頭都輕了幾分,唉,熱血少年,就是這么容易上頭。
康熙都忘了,他這么急匆匆跑路,偌大的皇宮,充盈的內庫,數不盡的財寶金銀,全都成了康親王的晉身之階。
幾句勵志的好話而已,值什么錢?想聽?幾籮筐都不在話下。
把小皇帝忽悠走了,康親王還打算跟班布爾善掰扯掰扯,到底誰有資格坐那個位子。
當然康親王也不會那么馬上露頭,他得等草原上塵埃落定,也得召集好自己的人馬。
以為康親王手下只有禁衛營就大錯特錯了,歷史上他能把吳三桂打的哭爹叫娘,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從他的爺爺代善算起,這一家都是老謀深算的代名詞。
康熙一走,康親王也脫胎換骨了,誰說只有班布爾善這么個糟糕透了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