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考慮到小狐貍的耳朵,秦絕沒讓她頻繁出現在人前,即使去往現場也是帽子口罩齊全且寡言少語,混在丘壑沙飴那群稀奇古怪的人里倒是并不突兀。
蘇酥等人對這位配音演員不熟,看秦雨橋始終和丘壑他們統一步調,還當她是秦一科技派來的人。考慮到某種意義上這似乎不是誤會,秦絕也就沒多解釋。
和秦雨橋說了過會兒十點之后要開工,秦絕閉眼休息了半小時,隨即意識沉入影視空間。
她是藍組的組長,但她也是四位主要演員之一,就算統籌全局再忙,本職工作不能也不應該忘。
之前日程排得太滿實在騰不出時間,現在各方面都過了起步期,逐漸走上正軌,秦絕總算能針對性提高一下自己的演技。
舞臺上的戲劇表演與鏡頭前的影視拍攝說來都是“演戲”,但細究起來區別還挺大。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注意力的集中。但凡站在臺上,就不能分神偷懶,一是觀眾們都在認真看劇,哪怕自己是背景板,也指不定會有哪個觀眾盯著你瞧,所以絕對不能表現出瑕疵,必須以最妥帖最飽滿的狀態示人;
二則是既然審視自己在做什么,也要關注他人在做什么,因為一旦站上舞臺,演員就隨時隨地都處在“表演的拋接”中,不僅要打配合,還要“為了更順利地打配合而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最基本的要求。
此外便是落實到具體行動。比如站位和走位,這里可沒有攝像機拍攝中景、近景和特寫,也沒有后期剪輯把合適的畫面放到合適的位置,所以呈現給現場觀眾什么就是什么。這意味著演員要時刻注意臺下的視角,不能自己一個轉身就擋住了另一位正在表演的演員,這是最低級的錯誤之一。
在藍組這里,尤其喬遠蘇進行了舞臺改造之后,站位與走位就成了大問題。不說蘇酥等人,連清曲劇團的演員們都叫苦不迭,只能跟著吳海舟和秦絕在排練中一遍遍矯正,拼盡全力把復雜的走位都記住,不斷降低失誤率。
再者就是表演幅度與臺詞。這也是蘇酥和秦絕兩個門外漢最容易犯的毛病。
她們習慣了在鏡頭面前表演,一旦沉進入戲狀態,動作、表情和語氣都會作出相應的調整,且很多時候這些調整都非常細微這些細節上的改變放在攝像機和收音麥前完全足夠,可在舞臺之上卻相當不起眼。
劇院那么大,觀眾席最遠的座位那么遠,沒有望遠鏡的觀眾僅憑肉眼只能看到幾個身影在動,又怎么能看得清楚誰的眉眼顫了顫,誰抿緊了嘴唇
這就是為什么戲劇演員的動作幅度都非常大,以至于會被人覺得“用力過猛”、“浮夸”,因為他們必須用更加清晰明了的方式讓觀眾們都看清、看懂自己角色在做什么。
“必須清楚地傳達給觀眾”,這是戲劇表演的第一要務。
臺詞亦是如此,秦絕和蘇酥習慣了有錄音組舉著懸掛式麥克風來收音,所以在臺詞表演上更自由,特別是遇到那些需要聲音放低放輕的地方,兩人的音量都會相應降低。
然而在舞臺上,這同樣不行。
吳海舟曾經在這個問題上找兩人詳談過,蘇酥是會在安娜情緒低落時下意識小聲講話,通過語氣來體現人物情緒,秦絕則是動不動就浸入式演戲,所有的神態和口吻都隨著漢斯這個角色來走,但吳海舟表示“再優秀的臺詞表演,如果不能讓觀眾聽到,那它在舞臺上也是失敗的”,兩人為此硬掰了好一陣子才逐漸習慣新的臺詞演繹方式。
“入戲是好事,但無法傳達給觀眾的入戲就是一種浪費”,這是秦絕先前還未有過的體悟。
首要任務不同,表演的側重點也要隨之改變,對秦絕這種“野路子”選手而言,這是頗為致命的一次打擊。
她一向熟練的全沉浸式演戲法在第七輪不頂用,只得把前不久摸索出來的“坐標軸”拿出來繼續完善使用,每時每刻都要在心里保留一份清醒的意識,提醒自己“不能完全沉浸”、“記得臺詞音量”。
這無疑是一種犧牲,為了舞臺的犧牲。
但少量的犧牲能帶來更妥帖也更出彩的演出效果,秦絕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