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慢慢的,我就習慣了,后來發現作業本沒了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自己發現得挺早,要補還來得及。
印象深刻的是初二下半學期,另一個班的老師調崗,她負責的那個班拆成兩半,一半和隔壁班合并,還有一半跟我們班合并成了一個。班上來了很多新同學,其中有兩個,我跟他們說上了話,剛開始的幾天玩得也不錯。
結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他們就發覺班上的大方向是欺負我,于是他們中的a也跟那個男生一起欺負我,b沒有這么做,但也沒有站在我這邊,只是默默遠離了我,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每次都當沒看見。
回憶起來,初中那三年我的精神狀態非常差。不想上學,一到開學就焦慮,睡不好覺,走路不敢抬頭,還經常想著要不跳樓得了,跳了就解脫了,再不然就盤算著把家里的菜刀拿到學校去,當著全班的面把那個男生和他的跟班們一個一個全都砍死,看這下還有誰敢欺負我。
不過每每要付諸實踐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要是真的這么做,我爸媽得攤上多大的麻煩啊,所以剛冒出的想法又縮了回去,繼續提心吊膽地去上學。
直到熬過這三年,初中畢業,我憑借著還過得去的成績考到高中,才終于擺脫掉那群欺凌我的人。
然而我的精神狀態并沒有得到改善,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我對自己的所有物有著超乎尋常的占有欲,而且我的情緒波動也非常大,哪怕只是一點小事都會異常應激。
我記得高一有節課間,前座著急填一個表格,就打了聲招呼,臨時拿了我的筆來用,結果我的反應特別激烈,不僅開始打哆嗦,還朝她大吼。據她說,我當時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里面全是血絲,像要吃人似的。
我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真的控制不住。我那時會感覺你隨便動我的東西就是沒把我當回事,就是在看不起我,把我當條泥巴狗,誰走過路過都能踹一腳的那種。
包括在家里,母親把我的筆記本、筆袋等等換了個位置,我都會覺得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侵犯了,心臟堵得喘不上氣。
甚至幾年后,我考上大學,以為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結果加入圍棋社和同學下棋的時候,我白他黑,他把被吃掉的白棋從棋盤拿走的那瞬間,我立即心臟狂跳,胃一抽一抽的,打心底里感受到一股恐懼,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發緊。
我記不清自己用了多長時間才終于從那三年的心理陰影里走了出來,成為一個情緒正常的成年人,也記不清在這個過程里我試過多少種方法,冥想,覆蓋療法,心理疏導
饒是如此,在看到有關校園暴力的相關詞條、新聞的時候,我都還是會回憶起曾經的事情來,不可避免地去想那個男生,想他會不會意識到錯誤,會不會覺得愧疚,抱歉,以后長點記性不再犯之類的。
雖然,有點好笑的是,我大學畢業后回到原來的初中做過一次宣講,那時真的在學校里遇到了那個帶頭欺負我的男生。當時我們隔著七八米遠,沒有面對面,我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然后就跟挨過槍子的動物似的,條件反射地開始發抖,心跳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幾乎立馬就僵在原地不敢動了。
結果他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看到我就笑著走過來跟我打招呼,很哥倆好的樣子,仿佛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只單單存在于我的記憶里,是我臆想出來的。
我先是感到荒謬,之后就是好笑。后來我又參加了幾場初中同學聚會,無一例外,不論是那個男生,還是跟著他一起欺負我的那些人,他們當年對我做過什么,他們自己已經全都不記得了。
只有我一點不落地全部記在心里,也只有我被心理創傷影響了那么久。
很抱歉,大家明明是沖著看影評來的,卻聽我強行講完了這么一段個人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