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饒是如此,她依然拒絕醒來。
堅持會有結果,哪怕最后的結局是手機鬧鐘催促著自己快點起床去上課,屆時不得不中斷這場漫長的守衛戰,她姜榕也認了
起碼,比現在放棄要好
“咳咳咳咳”
鮮血噴涌,游戲里的姜榕跪倒在地,右手還死死攥著唐刀。
反正
在師父回來之前
也不會有更糟糕的情況了
她顫抖著站起來,再一次站起來。
命運跟這個小家伙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紛亂的腳步聲,嘈雜的談話聲。
與之前人山人海比起來并不密集,卻個個精銳的小隊。
是那群領取了對抗任務的圍剿者。
一刻鐘的死亡懲罰已過,他們追著坐標卷土重來。
姜榕先是一愣,然后崩潰地笑出了聲。
背景音樂里的小提琴拉扯出一聲極細的高音,隨即戛然而止,任由觀眾的情緒徘徊在搖搖欲墜的邊沿。
兩頭獅子的拉鋸仍在繼續。
“是的,雖說通過表演加深印象的選擇算不得體面,卻卓有成效。”
廖京臣噙著笑意,他心急如焚,心肺咽喉幾近融化,可越到最后越不能懈怠,事已至此,他絕不能在黎明之前倒下。
“根據調查結果來看,觀看年末演出的學生人數普遍多于辯論總決賽和學生代表演講呵呵,年輕人總是更偏好文藝娛樂一些,能理解。”
排出又一個論據,廖京臣繼續著他違心的說辭,將年度舞臺劇作為籌碼、工具、棋子反正不能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他的嘴角已經有了僵硬的跡象,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眼前幾乎看不到廖鴻靖的面容,全部都是“茸茸”受傷流淚的臉。
快點,快點吧。
廖京臣的胃在發緊,他不曉得自己的臉色是否還正常,只能持續地裝出一副與尋常別無二致的模樣,認真與松弛都恰到好處。
二十分鐘了。
幻視之中血色洶涌,廖京臣渾身上下都在發冷,一幅又一幅慘烈戰況在他面前幻化上演。冷靜,他拼命在心底重復,或許猝然斷連會讓“驚宸”強行下線,“茸茸”嬌氣但不傻,要找到退出游戲的時機應當不難
可作為心影鏈接的資深玩家,沒有誰比廖京臣更清楚游戲內外的種種機制,他知道這些自我安慰的假設有多蒼白。
窒息感撕扯著咽喉。
耀眼火光將夜空照得有如白晝,姜榕的體力隨著血線一路下滑,矮小的身形幾次湮滅于華麗危險的攻擊特效,又從中頑強地鉆出。
山谷狹窄,仿佛一只橫著的圓底燒瓶,失去意識的“驚宸”靠坐在最深處的山壁,姜榕孤零零地擋在唯一的出入口。
從未想過,自己的一生里竟能擁有這樣“一夫當關”的體驗。
可那又怎么樣
類似的事情,早在她拎著掃帚將不懷好意的親戚掃地出門時,就已經發生過了。
姜榕有一萬條經驗把“怕”硬拗成“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