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京臣的手第不知道多少次攥緊,克制著他兩方面的急切。
達成目的,然后盡快結束這場交鋒,返回“茸茸”身邊廖京臣心底的不耐煩猶如遇水則發的泡大珠,膨脹得快要將他的心臟和肺葉死死填滿。
但他還不能暴露出破綻,他必須耐心,絕不可以泄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讓廖鴻靖發現他急著回去做什么要緊事。一旦被發現,那將是最糟糕的境況。
“呃嗯”
一聲悶哼,姜榕和“驚宸”掉在灰白色的地面。
她哆嗦著爬起來,不顧臉蛋和四肢的擦傷,趕忙喚出光屏查看地圖。
鏡頭拉遠,這是一處山谷。
姜榕的心霎時涼了半截,她方才將傳送道具混在箭矢里射出時沒來得及設定目的地,如今隨機傳送到這種地形,若是再有遭遇戰,能否擋下還未可知。
“快點,快點啊”
又一枚傳送水晶被姜榕捧在掌心,血液混雜著汗水從她額角眼尾流下,顫動的眸光里滿是惶急和祈求。
一聲獸吼,昭示著敵對方的鎖定。
讀條中的紫光頓時被打斷,姜榕顫顫巍巍地抬起腦袋,眼里映出群狼的身影。
這里是練級區。
“我很抱歉說出這樣的話,但群眾總是健忘的,比起懷念和等待,他們更擅長今天擁簇一位領袖,明天推崇另一位新的神明。”
華貴典雅的書房內,廖京臣語速極慢,像是每個字都深思熟慮,又像是唯有這樣,才能堪堪保持住他語調的平穩。
“您教過我,凡事落于實際,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面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策略”
他接著道,“所以我想著,一些膚淺的、流于表面卻聲勢浩大,叫人喜聞樂見的舉措,或許恰恰是我現在需要做的。”
不是廖京臣喜歡戲劇,想要表演,而是“廖京臣”需要一場浮夸而盛大的演出亮相,在離別之際維持必要的人氣、威望和方便日后社交的談資。
學弟“主動送上門”的求助,廖京臣自身的客觀需求,二者恰好對上,一場戲劇社的年度舞臺劇能夠解決兩個問題。
一石二鳥,用最少的東西發揮最大化的優勢,這往往是廖鴻靖喜歡的。
紅木長桌上彌漫著令人焦灼的沉默。
畫面一轉,“嗚嚕嚕”的喉間低吼和哀鳴不絕于耳,姜榕持刀立于狼群,刀刃浸滿血水,來不及刷新如初便有新的獸血覆上,無窮無盡,永不得歇。
她疲憊至極,眼神已然有些渙散,仿佛快要接近終點卻被鬼打墻的參賽者,一次又一次地向前奔跑,一次又一次地回歸原點,僵在死局。
遍布傷痕的手臂抖得強烈,近乎握不住刀柄。
姜榕甚至有些不清楚自己在堅持什么了。
不就是個游戲嗎
恍惚間,她機械的砍殺動作被怪抓住空檔,流著口水的野狼撲上,掙扎之時“驚宸”綿軟的身軀像一小片星屑落進眼睛。
姜榕猛地打了個激靈,一腳踢開狼形怪物,呼吸紊亂地拄著唐刀再度站起來。
要守住
師父不能死她也不能
完全不知道那邊陷入沉眠的黑山羊究竟何時才會恢復清醒,鏖戰太久帶來的疲累更會讓人自我質疑當下所作所為的意義,可,
傷痛和無望真的能夠打敗這只鮮血淋漓的白兔子嗎
她給出回答不能
鏡頭閃過,躺在宿舍床上戴著游戲眼鏡的姜榕蹙緊眉頭,仿佛墜進輪回噩夢,正在尋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