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濤是來詢問赤那那些核心機密的。
他表明身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赤那怎么也不肯把那些線索說出來。
因為季聲,因為少爺在臨走前對他說“不許告訴任何人”。
赤那的世界已經碎掉了,他需要聽從安排,服從命令,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到最熟悉的安心,所以他死守著對季聲的承諾。
結局并不激烈。
沒有痛快的動作戲,甚至沒有幾方思想與言語上的沖突與交鋒。
只是喘著粗氣的季聲跑過來,隔著很遠喊道:
“他想獨吞組織的財產!他在騙你!”
季濤背對著季聲的臉上露出一絲極微妙的笑意。
他突然沖向赤那,一手向腰間探去!
季聲眼尖地看見這一動作,那個剎那他沒有思考脫口而出——
“殺了他!”
話音剛落,季聲愣在原地。
他發出命令了。
像曾經的老板一樣。
可已經晚了。
紛紛揚揚的血柱從赤那的掌心,從季濤的脖頸間噴薄而出。
兇狠的狼干脆利落地執行了主人的命令。
季聲怔愣著,看季濤的尸體倒下來。
赤那也怔愣著,因為季濤在鮮血噴涌的前一秒,神情復雜地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像那一天的周愛萍一樣。
她說:“媽來晚了,對不起。”
然后微笑著在他手中死去。
變故來得甚至有些荒誕。
“反派”頃刻間死去,稀疏的林間只剩下赤那與季聲。
殷紅的血液從赤那手上緩緩滴落,他看著季濤,又抬頭看向季聲,半晌扯出了一個笑容。
這是他最后一個親人。
現在也死在他手中。
他走過尸體,緩緩來到季聲面前。
“少爺,殺了我吧。”
赤那輕聲說。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通過自己的意愿去表達某件事。
他被動地接受著殘酷的教育,接受著命令,接受著愛和善良,接受著對與錯,正義與邪惡的概念。
最后他終于有了一樣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是懇請季聲殺了他。
季聲仍怔忡著,方才脫口而出的指令再次帶他回到了那個崩潰的瞬間,季濤身下流淌出的血洼里的每一滴血都在提醒他,他果然是惡魔的兒子,殘酷與狠辣刻在基因里。
“不、等等……”
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赤那說了什么,剛想搖頭拒絕。
但赤那突然向他襲來,季聲作為訓練有素的特警,身體的本能先于腦子,幾乎第一時間就地翻滾,摸向了季濤掉在一旁的手槍。
一聲槍響。
赤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殘留著些許猙獰燙疤的臉上,終于露出了解脫的微笑。
他自由了。
而季聲被永恒地困進了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