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子在疤頭馮的罵聲里連跳帶撲,那鷹及時收爪,正要振翅飛高,卻因為翅膀受了重傷,冷不丁被鷂子拿外套撲了個正著,按在地上。
“噍——噍——”
它的鳴唳被悶在衣服里,整只鷹劇烈掙扎。
“我來!”
鄧樹山又找到了機會,鷂子順勢躲開,讓他朝著外套鼓鼓囊囊的地方又是結實的一鐵鍬。
“咕、咕咕……”
“蠢貨,打都打不到正地方!”疤頭馮正在氣頭上,他媽的這只死鳥突然瘋了一樣沖過來,險些把熊都激到,還猛抓了他一通,此時更是惱火,扯過鄧樹山手里的鐵鍬側拿在手里,極其大力地用邊沿鑿了下去!
“……噍……”
鐵鍬側沿又細又銳利,宛若一把刀子扎下,鷹掙扎的幅度驟然微弱。
“看見沒?”疤頭馮吐了口唾沫,“這才叫下死手!”
他不解氣地又鑿了一下,這一下把鷂子的外套都劃破了個口子,鷹也不再動了。
“真他媽晦氣。”疤頭馮喘著氣道,“學著點!要砸就拿最狠的地方砸,人骨頭也給他砸碎!”
鄧樹山咽了咽口水,不自覺地抖了一下,現在戰局已定,只會順風輸出的他看到疤頭馮暴戾的樣子,心和腿又在打怵了。
“媽的。行了,干活!”
疤頭馮把鐵鍬一扔,抹了把汗,罵罵咧咧道,“那婊子怎么還沒開車過來,真他媽慢!”
“開、開車?”
鄧樹山愣愣問道。
疤頭馮轉頭看了他一眼,剎那間的兇狠讓鄧樹山心臟重重震了兩下。
“啊,開車。”疤頭馮鼻子里哼出口氣,不耐煩道,“這地方都被人發現了,當然得換,再找個山洞。”
“哦……哦,這樣啊,哈哈。”鄧樹山干笑著,點頭哈腰,“好的,都聽馮哥的。”
“鷂子過來,他奶奶的,折騰了這么半天,都是這只死鳥,老子差點沒勁兒。”疤頭馮招呼著,往山洞進。
手電筒的光一晃,鄧樹山才看見那頭熊就在洞口,頓時腿一哆嗦,顫巍巍地倒退了好幾步,魁梧的身體縮成滑稽的模樣。
鷂子嘴上應著,余光瞥見鄧樹山的反應,嗤笑了聲,路過時順手將外套撿起來,抖了抖灰。
地上只有形狀扭曲的一坨,依稀能看出是鳥類。
“來,先拉進林子里。”
疤頭馮的聲音在鄧樹山耳朵里因恐懼而變得遙遠,他站在距離山洞較遠的地方,不住地打量著周圍,好像這樣就能表現出他也在做正事。
突然地,鄧樹山看見那坨鳥影動了一下。
“馮、馮哥!”
他開口想提醒,第一個字破了音,卻已經晚了。
那只鷹倏地騰起,甚至沒有鳴叫,只有翅膀破空之聲,迅猛地撲在了疤頭馮的側后方,在他后腦和脖頸拼了命地抓撓。
“我操!!!”
疤頭馮嘶吼著,劇痛和沒死透的鷹加劇了他的怒火,他煩躁到了極點,轉過身一只手就要把鷹狠狠扯開。
哐!
他不知道這一刻發生了什么——意識仿佛被誰甩在了腦后,甚至身體也后知后覺地隔了幾秒才感受到疼痛,那是撞擊,宛若一輛負重極高的卡車疾速撞來,后背直直懟進了山壁,內臟和骨頭都被擠壓著,胃酸和血液一齊上涌,不知道嘴里噴出的是什么,四肢百骸幾乎如盛滿了水的囊袋被刺破那樣爆裂開來,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眼球死死向外凸出。
然后他看見了一雙猩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