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注意到了,當時那個風信閣的匾一出來就覺得奇怪,剛才才反應過來原來底紋就是簡筆畫版的千紙鶴……】
【而且“風信”這兩個字本來就很殤,以風傳信什么的,整個江湖還有哪個人能比秦飛燕更適合“風”這個意象?完全就是在表達追思】
【沒人說閣樓的設計嗎,我被刀得吐血】
【故意建得這么高這么陡,只有他一個人可以來去自如的閨房……】
【不要再說了嗚嗚嗚嗚在哭了在哭了】
【唉,好難過啊】
兩顆千瘡百孔卻又無法相貼的心就在這樣的沉默中跳動著,投進閣樓內的日光不斷偏斜,秦飛燕手邊的紙鶴越積越多,也漸漸從丑態百出回歸到俏皮模樣。
他折紙鶴的動作重回嫻熟,但速度卻沒有明顯的加快。
沉丹青注意到了,也咬唇不語。
難得一見,便多同他/她多呆些時日……
揣著同樣心事的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窗外日落月升,月降日浮,秦飛燕竟是片刻不停歇地折了四日,期間沉丹青或坐或臥,亦不曾有一秒闔眼。
他曾在這間隙里抬眸望她,軟聲道:“還差六百四十三只,我不會跑的,你回房歇息可好?”
沉丹青只是冷笑:“你若再關心我,就徹底留下。”
秦飛燕便訕訕不語了。
第四日的午后,秦飛燕完成第一千只紙鶴,提筆在盛著染料的瓷罐里蘸了蘸,捧著紙鶴一只只上色。
沉丹青倚在軟塌上看他,只覺時光倒退,下一秒秦飛燕就要捧著五彩斑斕的紙鶴掛在紅綢底下,然后滿堂張燈結彩,賓客紛紛而至,而她被侍女攙著回房換上喜服,細細梳妝。
眼前景象似水面泛起漣漪,很快被一只手攪散,沉丹青斂去奢望,嗤笑了聲。
她看著秦飛燕,那人正染色到第八百六十六只。
“燕郎,你究竟有何苦衷?”沉丹青輕聲道。
秦飛燕涂抹粉彩的手陡然一亂。
他定了定神,繼續持筆填色,澀聲道:“是我的過錯,不必再問。”
“你單說錯了,卻不令我知你錯在哪里。”
沉丹青聲音由輕到重,枯等二十年的怨怒再次燒上心尖,“我要是偏說你沒錯呢?!”
“——不,我著實錯了。”
秦飛燕重重一咬牙。
“為何錯?錯在哪?!”沉丹青壓著他的尾音喝問。
秦飛燕用力蹙起眉頭,難受地抬起頭:
“青兒,別再問——”
嘩啦!
滿廳紙鶴紛飛,似春雨泄地,秦飛燕后背抵著墻面,被沉丹青一手死死按著肩膀。
“你還好意思叫我青兒!”
沉丹青怒道。
秦飛燕神情掙扎,偏過頭去不看她盈滿了生氣與委屈的眼睛。
“你到底錯在哪?錯在愛上我?錯在被我愛上?!”
沉丹青的臉和上半身微微發顫,一字一頓咬得極重,語氣發狠,眼里卻蒙著淚光。
秦飛燕呼吸一滯。
“是。”他的聲音輕若游絲,“我不該——讓你愛上我。”
沉丹青眼睛霍地睜大,聽得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