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陽慘笑一聲:“你不必刻意寬慰我。那,在我死后,母親生了一兒一女,我的……妹妹和弟弟,現在怎么樣了?”
“馨小姐特別好。她是風臨城的‘花神’,據說能讓死掉的花重新開放呢!”祁北興高采烈地給他講述,特別希望以人間樂事給可憐的公子陽鼓鼓勁兒,“她特別乖巧,特別討人喜歡。今天我還聽說,君安城的百靈夫人好像要收養她……”哎,該死該死!跟公子陽說這些干嘛!祁北又犯下口誤,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公子陽聽到家人尚且平安,乍喜乍悲,聞言馨兒要送去君安城,更加難過了:“帶去君安城撫養嗎?爹娘怎么舍得呢。你可知道,在陽垂髫之時,他們便屢屢來跟我風臨討要過太史幼子,陽還險些被送到了君安城主的手里。后來是母親出面,才平息了那一場爭奪,陽也幸運地留在了風臨城。看來君安之人搶奪風臨城之心不死,如今這命運落到了妹妹頭上,父母恐怕難以拒絕了。這都是陽的過錯。”
“你放心,百靈夫人特別善良好心腸,馨小姐跟去了風臨城,在她身邊,一定不會受委屈的。”
“如此下去,棋盤上屬于我太史族的棋子便要再少一枚。那我的小弟弟現在如何?我從棋盤上瞧得出代表他的棋——”想到方才“禁言咒”的威力,他不得不硬生生切斷了這句話,轉而去說,“我看得出來,他大約不太好,你與我說實話吧。”
祁北老實道:“小公子病重了,聽說是叫魚精咬了一口。”
公子陽以憤怒之拳捶地:“就是東海金魚族的亡靈嗎!”
祁北看向風臨棋盤曾經出現的位置,斷章取義出來的碎片似乎正在逐漸組成一副完整的棋盤戰局圖,他當然記得風臨城西潛伏待出的魚頭棋子和亂石山的各種可怕傳言。
小童向公子陽直接發出警告:“小心你的嘴巴哦。說多了,害你自己也害他。”
祁北為公子陽辯駁道:“他不會說的,你別用禁言咒掐他的脖子。”
“又不是我施展了咒語。這是所有觀棋者的規定嘛。”小童嘀咕了一聲。
公子陽只好以一聲嘆息匆匆結束掉對此生的無奈:“身為長子,早年出海死于海上,不能承擔家族責任并為父母盡孝,反倒叫族人一直掛念,是陽之終生遺憾。”
祁北為公子陽感到悲傷,又開始思念百靈夫人了。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她會不會有所懷念、為自己流下眼淚呢?只有一滴也行呀。
公子陽見他抹眼睛,力不從心地安慰:“莫要傷心。我初來這里的時候,不能接受自己死了的事實,從棋盤上看到家里父親、母親還有弟妹,步入迷局險境而不自知。身為觀棋者雖然看得清楚,卻因天機不可泄露,話語不能傳達人間,無法助他們一臂之力,每每念此,痛心徹骨。就如同你明知道她身處險境,卻無能為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