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柳永青又拿起了一個干凈的高腳杯,倒了些酒,道:“鵝肝配上波特酒,別有一番滋味。”
許臻欠身接過柳永青遞來的酒杯,惶恐而又欣喜地笑道:“謝謝六哥!”
“咔!”
片刻后,場邊的副導演為這段表演叫了停。
正在收音的鄭國宏不用看回放都知道,這段表演一定能過。
兩位演員的表演幾乎是嚴絲合縫,氣場上、神情上、語氣上,沒有一丁點兒的紕漏。
尤其是許臻,他前腳雷厲風行地殺完人,后腳來到柳永青身前,立馬換上了一副靦腆青澀的模樣。
兩幅面孔切無縫對接,這份巨大的反差,輕而易舉地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部電視劇所能達到的極限也就是這樣的水準了。
……
“走了走了,轉場!”
約莫半個多小時后,餐桌邊的這組鏡頭全部拍完,劇組搬起各種設備轉去了下一個場地,兩位演員也暫時去了場邊更換衣服和妝容。
經過小范圍的溝通,鄭國宏干脆就臨時接過了收音師的“重擔”,樂顛顛地跟著劇組一起轉移了。
他通過周圍人的對話得知,許臻是來救場的。
松江影視城這邊的戲份原本已經全部拍好,但是由于飾演宮庶的演員受傷,不得不重新拍攝,因此,這段時間劇組一直在補拍許臻的戲份。
而這也就導致了,許臻不得不在極短的時間內接連拍攝了初出茅廬、小試牛刀、大放異彩、不得好死等跨度極大的劇情。
比方說今天。
宮庶下午才見到六哥第一面,劇組成員們吃過晚飯,他馬上就要見六哥最后一面了……
一頓飯的功夫——是的,字面意義上“一頓飯”的功夫——許臻就從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變成了惡貫滿盈的特務頭子。
雖說電視劇素來是按照空間、而不是按照時間順序拍攝的,但這種節奏的身份轉化,也太考驗人了吧??
鄭國宏光聽了這一件事,就明白了柳永青為什么一定要找許臻這個檔次的演員來救場。
要是換了普通人,如此高強度的拍攝、如此快節奏的身份轉變,那得演成什么德行?
饒是許臻,鄭國宏都不確定他到底能不能演好接下來的這段戲。
晚上7點,《風箏》劇組轉場到了影視城中的牢房場景。
接下來要拍攝的是獄中的戲份,鄭導看著周圍熟悉的鐵門鐵窗,憶往昔崢嶸歲月,回憶著自己在這里都“折磨”過哪些影帝視帝、一線巨星,不禁十分感慨。
此時時間已是傍晚,劇組特意在墻角的小鐵窗外面加了一個光源,充當日光。
冷白的光線從鐵窗的縫隙投射進逼仄的牢獄中,更給這個場景增添了幾分陰冷氣氛。
不一會兒,飾演宮庶的許臻率先走進了片場。
鄭國宏扭頭望去,只見此時的他身穿一件骯臟、破舊的中山裝,臉色慘白,頭發凌亂,手腳上戴著鐐銬。
場邊的副導演見他進來,道:“小許,什么時候能開拍?”
許臻道:“導演,您給我三分鐘。”
看見副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他便走到了牢房中的矮桌前坐下,輕輕閉上了眼睛。
不遠處的鄭國宏有些好奇地望向了他。
許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安安靜靜如同是在閉目小憩。
鄭導知道他大概是在理解角色、醞釀情緒,但這么短的時間,又能醞釀到什么程度呢?
他最崇拜的六哥當了“叛徒”,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此時的宮庶,該是個什么樣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