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柳永青的面前,通紅的眼眶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縮頭烏龜,身體因過度的激動而打著擺子。
“六哥,軍統六哥……”許臻的怒火中帶著癲狂,聲音嘶啞地叫道,“竟然會背叛黨國!”
他因過度的激憤而喘不上氣來,慘白的臉頰上泛起了病態的殷紅。
“枉鄭老板臨死之前,還推薦你出山主持大局;枉總統這么多年過去,還能想起你!”
“你,你……”
許臻咬著牙,勉力撐著自己的身體,吼道:“你讓吾輩軍統同仁……顏!面!掃!地!”
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對面的柳永青始終一言不發。
酒液順著他的頭發“滴答、滴答”地滴落下來,讓他看上去無比狼狽。
柳永青沉默了許久,才終于低聲道:“我沒有背叛。”
“我從來……都不屬于你們。”
說著,他摘下了老花鏡,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水,抬頭望向了對面的許臻,緩緩地道:“我是中國**黨員。”
“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
這一刻,獄中的二人第一次四目相對。
許臻臉上的怒火像是僵在了臉上。
死寂的牢房中,急促的呼吸聲聽上去似乎格外的刺耳。
他呆呆地望向眼前的柳永青,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許臻的瞳孔逐漸渙散,兩眼似乎有些不對焦。
他伸手在旁邊摩挲著,似乎想要找什么東西來撐住身體,然而卻什么也沒有摸到。
“喀啦……”
下一刻,許臻整個人像是被打斷了脊梁,頹然癱倒在地。
方才支撐著他的一口氣陡然煙消云散,大滴大滴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他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一旁的鄭國宏就站在離他幾米遠的位置上,看著他此時的神情,只覺心臟猛地揪緊。
這不是死亡的臨近,這是信仰的崩塌。
自己一直以來所堅信的東西,那個帶他宣誓、教他一切的領路人,竟然是個演出來的人物。
六哥,軍統六哥,從來都不存在……
柳永青沒有再去看他,只是撐著桌子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牢門外走去。
而在他背后,許臻癱坐在地上,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咔!”
良久,場邊的副導演叫停了這場表演。
然而無論是牢房中的許臻,還是正在甬道中踽踽獨行的柳永青,誰都沒能立即從方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鄭國宏撂下手中的收音桿,看著依舊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的許臻,只覺心頭劇震。
這種水準的表演,居然是在救場的情況下演出來的?
這樣的演員……拿獎還分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