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幾乎從不自稱孤,對她更不會。可現在,他卻特意用了這樣的自稱,來提醒彼此的身份懸殊。
他高貴不可攀,她低賤如泥。
孟輕棠松開他的衣襟,近在咫尺的直視著他,道:“我不信你心里沒我,我是你忍著毒發也要見的人啊,我們約好來生相見再廝守……”
“孟姑娘,孤會給你補償,保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李珂亦發現自己不敢過多看她的眼睛。看到她淚目楚楚的樣子,竟有哄她的沖動,這可太撕裂了。
他不能再中美人計,不能淪陷進去。
孟輕棠的心宛若掉入了冰窖,凍得發疼。
她豁出去縱容自己喜歡上一個將死之人,她是準備好煎熬一生喪夫之痛的。
到頭來她換來了榮華富貴,她是個能用金銀打發的人。
“錢,我不要。我的阿亦死了,再也沒有活過來。”
孟輕棠轉身的霎間頭有些眩暈,視線一度模糊,她晃了下身子,眼前的黑霧慢慢散開,終于恢復清晰。
腳下很疼,疼不過如刀剮的心。
李珂亦下意識的想扶她,很快垂下了手臂。
李玦纏了上去,孟輕棠甩開了李玦的手,疾步走出了李珂亦的視野。
微風拂過,雙眼微痛。
沈呈站在李珂亦的身旁,看他的目光久久凝滯在孟姑娘身影消失的地方,小心翼翼道:“殿下,我覺得孟姑娘是向著你的,沒必要猜忌……”
李珂亦默了一會兒,收回目光,“是哪個輕,哪個棠?”
沈呈愣了愣,緩緩明白過來他在問什么,回道:“無足輕重的輕,蔽芾甘棠的棠。”
“無足輕重,孟輕棠,”李珂亦喃喃道,“她成了廢子,李玦倒還善待她。”
沈呈道:“齊王對孟姑娘是有情的。”
李珂亦看了他一眼,“是李玦下藥硬塞給我的人,沒錯吧,如今他倒有情,我卻成了負心人。”
沈呈啞口無言。
這不就是負心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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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啊,棠棠。”
李玦堅持不懈的纏著她,直到她崩潰大吼,“你得意什么!他是畜生你也是啊,你沒有比他好到哪兒去!”
“可你現在總該信我,我沒有殺他,還有當初那件事,我也是被逼迫的,我對你是真心的怎忍心傷害你……”
眼下李珂亦人設崩塌,李玦趁機把鍋甩出去,畢竟他與棠棠之間,也就差了那事而已。
孟輕棠站在街上,聽著小販的叫賣聲,聽著李玦嘮叨不停的解釋。
有人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走過,她突然很想念自己的朝兒。
他都沒有過問,他們的孩子怎么樣了。
他沒死,她也沒必要糾纏著李玦報仇了,該找機會回姑蘇,安安靜靜地陪著朝兒長大。
“棠棠,我們先回家。”
李玦拽住了她的手腕,拖著她往王府去。
“李玦,你給我點時間,我想離開這地方去散散心。”孟輕棠道。
“好,你要去哪兒我陪你。”
孟輕棠搖頭,“我不要陪,我想一個人……”
李玦的手勁更大了,緊緊握著她,“我怕你有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
冠冕堂皇……還怕有事……
孟輕棠耐著心說:“放心,不會有事。”
“不行,我放心不下。”李玦就像只蒼蠅,在她耳邊嗡嗡嗡的轉著,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