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懷著身孕呢,去地里做什么?”徐明曉驚道。
隗氏道:“我就是在家里悶得慌,出去走走,就是到了地里,你爹也不會讓我干活的。”
小女兒歸家,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好好補償的,卻因為自己的一頓打,不但跟自己離了心,如今人也不在身邊了。
徐文盛說這是明昭的大造化,她卻隱隱有種不安。
那么小的孩子,未來的路還長著呢,眼前看是她的大造化,可誰知道這運氣又能持續多久?
她怕就怕小小年紀被捧上天,將來卻失了依仗跌落,那會摔得很疼的。
所以,她執意讓三女兒跟著去,真的只是想替她照顧一二,卻沒想到小女兒防備心理那么強。剛剛看她的眼光,哪里是看自己的娘親,分明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這讓她的心里如何能好受了?
出得莊子,紅楓就將明昭背在了身上。
明昭怎么抗議都無效。
徐明暉就道:“不讓她背,那就我背你。娘讓我跟你來,也就這么點兒作用的。”
明昭看過去,問:“鎮上的學堂不去了嗎?”
徐明暉抿唇,眼里卻是厚厚的迷茫,“去了這么多年,已經到極限了。要知道,大姐二姐都是早早的幫家里干活了。”
“你不考狀元了?”明昭莫名的心酸。
徐明暉譏誚了唇角,“什么是夢想?無論是夢,還是想,都是不切實際的,虛的,假的。多少男人寒窗苦讀一輩子,連個秀才舉人都考不中。我又憑什么去考狀元?哪怕我讀書再有天分,終歸也是不被這個世道所容的。”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
明昭小小的嘆了口氣,“那三姐覺得女子習武可能被這世道所容?”
徐明暉一怔,“不容!”
明昭就指了指背著她健步如飛的紅楓,“紅楓姐姐就是習武的,而且跟男子對打都不輸陣。不容又如何?縱使世道艱難,也是要強行走出一條路來的。一位大文豪說過一句話,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紅楓笑,“姑娘這是在夸我嗎?”
“那是當然!紅楓姐姐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吃螃蟹的人不是多的是嘛!我可不敢當第一。”紅楓搖頭道。
明昭嘿嘿笑,“很久以前,人們看到橫行的螃蟹,那都是不敢下口的。然后,總算出了第一個朝著螃蟹伸嘴的人,也因此被冠上勇敢二字。因此,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就是敢為人先的意思。”
“真的?”紅楓被唬的喜笑顏開。
“哪個大文豪?”徐明暉卻冷不丁的問。
明昭道撫額,徐明暉這樣子摳字眼的,應該就是老師眼中最令人頭疼的學生。“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姐前期既然已經付出了那么多,為何要放棄呢?堅持下去,指不定你就成了這山溝里飛出去的金鳳凰呢!”
她自己就打算做一個離經叛道的人,所以,能拉攏一個隨行的,似乎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會孤單了。
徐明暉就低頭悶聲走起路來。
明昭看向旁邊的湖面,波光粼粼,甚是刺眼。
風景如此之好,怎可辜負?
紅楓背著明昭,并不假他人之手,一口氣回到了鳳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