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頤的眸子閃了閃,壓抑著暴躁的情緒問:“怎么?很擔心他?”
“有一點吧!”明昭老實的回答,沒聽出他語氣里的異樣,“我和他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你也知道,我這些年做著老鼠的行當,那可謂是在地底下生活了。身邊若非籠絡了一批江湖俠士,很多事情也是做不成的。黃大哥就是他們的頭兒,很是俠肝義膽。敵人還會卷土重來嗎?這薊州城還能安穩多久?”
較比著黃逸飛的安全,她更關心前者。
黃逸飛那個人飛檐走壁,武功高的離譜,她還真沒有太多的擔心。
周承頤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下巴,“不會有下次。有了薊州的事情,我已經飛鴿傳書給父親,整個北地都會重新布防,北邊已經不是重點,防御會對向南邊。”
明昭對這個倒是不關心,只要知曉薊州暫時安全就好了。
周承頤往外走,明昭張了張嘴,挽留的話說不出口,腳步卻跟了上去。
“取披風來!”周承頤的視線看向角落。
紅楓一陣風似的旋進屋子,取了明昭的披風里,麻溜的給明昭披上了,才又退回去當了隱形人。
明昭身上一暖,心中更是熨帖,她家承頤哥哥雖然變成了軍中莽漢,但體貼入微還是保留了的。
“你見到老鄉了?”周承頤冷不丁的問。
明昭就想起了徐明遠的事情,緊走兩步跟他并列,“我想好了,我做了三年的老鼠,似乎已經夠了,那接下來就該做耕牛了。整個北地投奔而來的人,不知凡幾,再加上北地本地的居民,還有就是從戰場上退役下來的傷殘軍人……需要養活的人簡直太多了。北地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盡快發展起來,最近的目標就是要自給自足。”
周承頤的唇角立馬高高翹了起來,他還以為今后的一段時間有的磨,須得費勁口舌用盡手段才能說服她留在后方,沒想到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居然就想明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因緣巧合,有時候還真是勝過絞盡腦汁了。
“如今已是深秋,想做什么,也得等到明年了,急不得。”
“不對!”明昭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承頤哥哥,眼下非常著急。趁著沒入冬,這個時候趕種冬小麥還是來得及的。”
“冬小麥?”周承頤頓住腳步。
明昭道:“承頤哥哥可還記得,在宜縣的時候,每年的秋季,杜鵑湖的水落了下去,徐莊那邊就會露出平整的河堤。莊里的人就會去搶占湖灘,種上麥子,等到來年五月份,趕在夏季雨季來臨前,就能收割了。這或許是他們趕了巧,但我覺得,北方的小麥應該有耐寒的品種。咱們這邊是比莒州那邊冷一些,但也冷不了多少。我是覺得,如果冬小麥能夠在這邊試種成功的話,那么到明年麥收的時候,并不耽誤夏種。就好比紅薯,割了麥子再種,完全來得及。還有高粱,完全可以套種,就是在麥子沒熟之前,先種到空隙里,等到割了麥子也不耽誤長苗苗。如此一來,地里一年就能有兩茬的收入了。”
周承頤定定的看著她,耳朵里全被她的聲音塞滿。她的聲音已經變了很多,再也沒有了幼時軟糯的感覺,而是變得非常的清脆,像泉水叮咚富有節律的落進心里。
“你廢寢忘食將自己關在屋里,就是在想這個?”
明昭抬手攏了攏北風吹起的發,“想法是挺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實行了。這事,還得找懂農事的來問問。能不能行,還得金爺那邊點頭。”
“種子從哪里來?”周承頤問。
“你的意思是……”明昭期盼的看著他。
周承頤道:“只要有種子,就能試行。可以先在靠南的地方試一下。只有今年成功了,往后才能夠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