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還好,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樣子,我用心學起了女工,這次不再嫌棄娘親啰嗦,嫌棄爹爹嚴厲了。
可聽到他的消息,我還是忍不住被針戳破了手指,鮮紅的血就那樣涌出來,帶著一絲凄涼的勝利。
六王府被抄家,舉家皆下獄,月末六王爺將于午門斬首。
我顫抖著問喜兒:“這是為何?”
喜兒說:“聽說是謀反!”
午門斬首的那天,我女扮男裝帶著喜兒去了,與他分別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他,只有上天神明知道。我花了這一生所有的勇氣,沖上斷頭臺,說要再與他同飲一杯桂花酒。
與他眼神對視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了我的溫卿。
平日里進他嘴里的飲食總是層層把關,而今他在斷頭臺上飲下的這一盞桂花酒,倒是沒人再幫他驗毒了,正當他快要飲下時,忽聽到一聲
“圣旨到!”
酒杯被我伸手打翻在地,三三兩兩的桂花落在他純白色的囚衣上,真是好看極了。
宣旨的公公念道:“益王犯上作亂,罪不容赦,念及昔日平西北有功,適太后生辰,特賜白綾,葬于益王府!”
他就這么在我面前被帶走,我想:“他哪怕跟我多說了一句話,圣旨晚來了一步,我定也是會陪他去的,我當日帶毒酒去,就是不想負了我們之前的結發情義。”
又下雨了,正如當初的雨,連綿不絕,喜兒替我梳著頭發,梳著梳著我就哭了,我想他,真的想他,想他帶我去江南看一看,這一次我一定不讓他一個人去。
恍惚之間,我又聽到有人在喚“梅兒”,這次不需要我回頭,他就在我的窗前,還是那么貴氣逼人,那么溫潤如玉,就是清瘦了一些,我再也忍不住,喚他:“溫卿!”
原來那日他被帶走之后,圣上并沒有將他賜死,而是秘密地換了死囚代替,為的就是讓宰相疏于防范,好讓他以為圣上真的完全信任他,連親弟弟謀反之大事也愿意聽宰相的意見。實則派暗衛潛入宰相府中,搜集這么多年來宰相禍亂朝堂的證據。
至于錦娘,她不過也就是她父親的一顆棋子罷了,王爺看似對她無比信任,實際上她這些時間傳給百里宰相的證據不過是故意讓她發現的罷了。
我還是那個上京城人人羨慕的“六王妃”,還多了個一品誥命。
“你看看你給我畫的眉毛,怎么這么丑?”
他就站在我身后,任由我說他的不是,只是笑著,柔聲道:“那我再替我家娘子重畫?”
每日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由那些嘴碎的丫頭,一路傳出益王府,乃至傳遍了整個上京城,眾人皆知益王是個“懼內”的王爺了,想必也沒哪個女子敢來我家做妾了。
后來啊,我也時常去宮里玩,和皇后娘娘聊天,她說:“圣上信任你家六王爺,知道他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主,造反的事情,他才不愿意費那個心思,只是他沒想到,當年提前說抄家只是個假象,但他還是不放心你,非要與你和離將你趕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