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天空如往常一般,賊雞兒藍。
賊雞兒藍的天空下,是如往常一般洋溢著青春朝氣的籃球場。
張云起坐在籃球場上方的石階上,看見一群學生穿過籃球場邊的馬路,往映掩在香樟樹里的市一中辦公大樓魚貫而入。
那群學生都是學校里叫得上名號的。
初見在里面。
張云起收回了目光,望向坐在他旁邊的王金山。
雖然同在一所學校,但他基本上就沒怎么碰見過王金山。
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在這里,籃球場的石階上,當時王金山一身沒見過世面的農村娃打扮,腳下穿著一雙破破爛爛的解放鞋,上面補丁疊著補丁。
轉眼一年半的光陰過去,從打扮上來看,這個男生看起來已經和城里的那些普通學生并沒有什么兩樣。不僅如此,他的頭發整的干凈整潔,加上人也長得高高大大,臉蛋俊秀,確實配得上“賊雞兒帥”這四個字。
也不知道為什么,張云起每次看見這個小子,都會想起從前的自己。
一樣的窮苦出身。
一樣的成績優異。
一樣的自尊心強。
一樣的顏值
王金山不像是個沉得住氣的人,被張云起“請”到這里半天了,見他也不說話,忍不住問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嗎還要上課呢。”
張云點頭“有事。”
頓了頓,他說“春蘭被人綁架了。”
王金山的樣子像被嚇得外焦里嫩,猛地揚起了頭“怎么會,被誰綁架”
張云起盯著王金山的眼睛,許久,收回目光道“開個玩笑,春蘭就是身體不舒服,這幾天在家里休息,不過,看起來你很擔心我妹妹。”
王金山有些憤怒“請你以后不要開這種玩笑她是我五年的老同學,能不擔心”
張云起問“僅僅只是五年的同學關系”
王金山雖然心里有些杵這個聲名響徹江川的大人物,但臉面上始終有一股少年人特有的倔“你什么意思”
張云了一根煙,慢慢說道“我記得春蘭剛來市一中念書那會兒,經常把家里的好菜好飯打包帶到學校里來。有一次,我問她帶給誰吃的,她不說。不說沒關系,我自己托人打聽,然后就打聽到了你,她是帶給你吃的,對吧”
王金山勾著腦袋點點頭。這事兒他不認也得認。
張云起笑了笑“這其實沒什么,都是同學嘛,而且還是來自一個地方的老鄉,互相友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但現在我想起來這個事情,有一個地方我總是想不太明白,我記得當時她帶過一段時間菜之后,中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從家里給你帶過菜,可是,前段時間她又那樣做了。”
張云起扭頭望向王金山“你說,這是為什么呢春蘭為什么剛開始給你帶菜,中間整大半年不帶,前段時候又興高采烈的帶”
王金山似乎是被張云起的這番話給問住了,也有可能是自尊心太強,吃人家女孩子的嘴短,抹不開臉面,有些支吾著說道“因為我剛來學校那會兒,什么都不懂,春蘭是我在這個學校里唯一認識的人,我家里窮,生活費常常不夠,她想幫助我,后,后面,我在學校待熟了,有自己耍的好的男同學,和她的關系慢慢就疏遠了,畢竟她是個女孩子。至于前段時間,前段時間我身體不好,吃不下學校食堂的飯菜,春蘭是好心。”
張云了點頭,但臉上的神情并不能看出來他是否相信王金山的這番說辭。
他掐滅煙蒂,起身說道“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王金山直截了當“沒有。”
張云起扭頭盯著王金山“那我就說點廢話再勸你一句吧,機會真的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人生的絕大部分關鍵時刻,自己往往不能感覺出來,事后明白過來的時候,可能,就來不及了”
王金山已經起身離開。
他甚至是沒有把張云起的話聽完。
站在一邊的馬史都覺得這小子實在不給他老板面子,但是剛才張云起和王金山坐在石階上聊天的時候,他一直站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