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起回自己家的老宅子睡覺。
老宅子兩年前修整過,院墻房子刷的落地大白,整潔干凈。
村里的股份合作社剛成立那會兒,有一段時間這里還臨時用作合作社的辦公場所。后面村里在村委旁建了自己的辦公點,剛好他老爸來了云溪村的華豐農業工作,平時就住在這里。
小小今年剛剛小學三年級畢業,人長得精靈古怪,性格調皮搗蛋,小姑娘今天玩的時候很瘋,這時候要回家了,累得一步路也不愿意走,張云起背著她,說“以后長大了會不會記得這個時候”
小小趴在張云起身上,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不記得不記得。”隨后她又甜甜地笑著說“但我會記得二哥。”
張云起笑了起來。
回家并不遠,小姑娘睡眠質量好,又瘋鬧了一陣,幾句話的功夫,就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他老爸張老漢正躺在小院里的搖椅上拿著把蒲扇納涼,見著進門的是張云起,便起了身“老三,回來了。”
張云頭“這么晚了,爸,你怎么還不睡”
張老漢伸手把小小接進懷里,坐在門檻上,伸出那雙粗糙的手掌擦了擦女兒白嫩的臉上的臟泥巴“閑著沒事,想跟你嘮嘮。”
張云頭,伸手拍了拍門沿上的土,坐在上面。他平時忙,老爸大部分時間都在云溪村,一個月回轉江川一趟,父子倆少有機會坐下來聊會兒天。
他說道“你想說村里建別墅的事吧。”
張老漢嘆了口氣“你啥都看的清白。”
“看的明白是一回事,做法能不能讓大家滿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張云起見他爸手里拿著煙袋,便從里邊抓了一把云溪村的土煙絲,用裁剪好的報紙卷煙棒,只是卷了幾次,總卷不好。
張老漢見了,便接過那管煙絲,三下兩下卷了一根遞給他“既然這樣,你就滿一下他們的意嘛。”
張云起抽了一口旱煙棒,好久沒抽過,不習慣,嗆得他咳嗽了兩聲“云溪村不是以前了,需要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張老漢說道“你講的都是理,但沒必要把話說的那么嚴重,搞得村里叔伯們下不來臺。你那些話如果落到旁人耳里,就好像是這些村干部亂搞捐款攤派弄錢,不干實事,你要知曉,這個統一建別墅的項目是咱們村以來最大的項目,600萬元的造價吶真是開天辟地了,家鄉百姓哪個人不念著你的好呢有些牽牽絆絆的纏麻小事,不必要厘的那么清白。”
“咱這是農村,它自有它的運轉規律。也是你海軍叔理解你,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講他們,講為了村里的發展他們這些干部有必要提升視野眼界,看其他幾個村干部,臉色都成啥樣了”
張老漢嘆著氣又說道“現在吶,外界言傳的,都是江川首富的老家要統一建別墅,講的都是江川首富帶領家鄉人打旺火,脫貧致富。爸爸知曉你是個理性人,不在意這些虛招子。可是你知道嗎,村里人一聽你要來,就四下找我說,能不能安排你上家里吃頓飯,老家人都把你這個大人物引進自己家門吃飯當成一種最大榮耀哩。”
張云起笑了笑。
張老漢又說道“當然,這些都是小事,過去也就過去了,村里叔伯們不會纏怪你,只是這幾年你的性格呀,理性過頭了,又強勢,下了決斷的事誰的意見都聽不進去,村里和聯盛,全是你的一言堂。眼下,你馬上要去省城念書了,平日里接觸的都是大人物,性子柔一點,不要輕易招惹人,以后吶,要看的長遠些了,管顧好自己。家里倒沒什么,能夠理解你的不容易。”
張云點頭“爸,我知道了。”
父子兩人沒有了言語,在大院門口坐了會兒,村子深處連狗吠聲都停歇了,張老漢才抱著小小回轉屋子里。
進門的時候,他說道“老三,你媽媽是苦命人,不在意什么富貴,她身體不好,有一次半夜驚醒,跟我講她夢到了上次你被抓走調查的事。以后,你不要讓她擔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