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起沒有做聲,點了一根煙,一個人坐在陪伴了他一整個童年的小院門檻上,抽著煙,默默地看著星空下的云溪村深處。
第二天,天氣晴朗。
張云起大早起床,在張海軍家吃早餐。
張老漢從來不開火,這時候已經上班去了,在華豐農業的食堂吃飯。
昨天晚上他老爸說的那些事,他還是聽了些記在心里的。像他爸爸這種一輩子在地里挖刨的中國傳統農民,雖然沒有太多的見識和能力,但有另一種樸實的智慧,另一種哲學上的深奧,另一種行為上的偉大。
吃早餐的時候,張云起發現紀靈有些無精打采的,情緒也不怎么高,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面條,問道“怎么了你,昨晚沒休息好”
紀靈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張云起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這個姑奶奶,又說道“等下叫上你表姐,帶你去神仙橋撈魚去”
紀靈說“還要考慮一下。”
張云起笑了笑,繼續吃自己的面條。
他很少見紀靈這樣,但他知道這個女孩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遺忘和抗拒難過的能力,這應該是生而為人最高級的品質,自愈和自我圓滿。
下午在神仙橋下面的小溪里抓螃蟹,撈小魚小蝦,女孩穿著牛仔短褲和白色體恤,涉清澈的溪水,在陽光下翻鵝暖石,她手里拿著張云起抓了好多螃蟹的網兜,已經笑的很開心了。
張云起這次來云溪村就是來休息的,算是度假,村里的事務輪不著他參合,聯盛集團的工作不需要他參合。
他每天就是吃點想吃平時又吃不到的老家飯菜,在村里頭走走逛逛,和家鄉父老嘮嘮閑嗑,陪紀靈和小小玩玩。
玩的時候,已經有村里新一代的小孩領路了,小孩們永遠都喜歡在山野里摘果子、在田埂上烤玉米紅薯、下江邊摸魚抓螃蟹
眼下正是雙搶和瓜果飄香的時節。
月牙河兩岸的溝道和山頭里,棗樹已經結滿了鮮紅的果子,大片大片莊稼青中染黃,有的秋莊稼已經上了禾場,那段時間里,村里頭的景象是紅火熱烈的,金黃的顆粒被打赤膊的莊稼人一锨锨揚向蔚藍的天空,碎雨似的稻谷落下來,撒在嬉鬧的孩子們的身上,山野的小路上,農婦們顫動著肥碩的屁股,挑著送飯盒悠悠閑閑地走著。
1995年的這個盛夏時節,瓜地里依然是綠油油的,螢火蟲飛舞在晚風中,夜空深處滿是星星,在這一片藍天白云和厚重遼闊的土地上,張云起看著村里80年代末出生的新一代小孩們奔跑的身影,和肆無忌憚的笑,也看見了曾經他和紀靈奔跑的身影,和肆無忌憚的笑。
在一個夕陽西沉,暖風迷醉的傍晚,張云起坐在草垛上問紀靈“還記得我們埋在我家老院子后面那片小竹林里的糖果盒子嗎”
紀靈愣了愣,側著頭笑,她額前細碎的劉海在晚風中搖曳“記得吶,好多年了,說好長大后一起去打開的。”
“那要不要現在去打開它”
“可是,我們算長大了么”
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