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起心里完全不這么想,因為他的思想來源于社會大學的實踐,有時確實挺實用,甚至可以說成是功利式的深刻,但這和課本上那些貌似有理實在無用的大道理不一樣,不會受到照本宣科的閱卷老師的偏愛。
他笑道:“成績你第一我第二不挺好的嘛,而且我可沒奢望過在你上面。”
初見一怔:“為什么?”
張云起撓了撓頭:“太吃力了嘛。”
初見一向較真:“你是心思沒放在學習上,當然了,我知道你事情多的。”
說這話的時候,初見心里有些許失落,她是從小立志要考清華北大的,也抱有絕大的自信,但是云起的成績……
這時候,下課鈴聲響起了。
初見去打熱水,和平常一樣,她拿了兩個保溫杯,一個是她的,一個是張云起的,她往張云起的保溫杯里放了幾片茶葉,她知道他沒有別的愛好,很少吃零食和喝碳酸飲料,一年四季保溫杯里泡的全是茶葉。
總之,這個少年,日子過得不像少年。
中午放學,兩人一起去張記吃飯。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張云起遇見了他的秘書楊瑾。這姑娘穿著一件大棉襖站在滿天的雪里,看到他就焦急地嘴里邊喊邊招手,張云起走過去道:“邊走邊說吧。”
楊瑾跟在后面告訴他說,今天在廠長柳東盛的帶領下,紅星的工人們都去森海集團總部了。事情鬧得很大,職工們不吃不喝不鬧,就擱在森海大門前的馬路上,把整條街都給堵住了,柳東盛已經進去和森海的趙世明談判,什么結果目前還不清楚。
當然,楊瑾不清楚,張云起心知肚明,柳東盛和趙世明的談判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有什么結果,趙世明怎么可能輕易繳械呢?
然而既然事態發展到如今這般境地,過程已經不再重要了,趙世明是什么態度也不重要了,結局已經是注定的了。從多次強行拆廠到大火燒廠,再到這次的職工上街,他們把大馬路一堵,整條街道直接癱瘓,消息就會像秋天的枯草,星星之火燎起荒原,要不了多久就能傳遍整個江川市的大街小巷。
這樣的輿論壓力是巨大的,沒有幾個人承受得住,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壓力會越來越大,要是再鬧點人命,事態會往難以想象的方向發展下去,就像紅星廠大火一樣,市里面肯定要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避免輿論往全省全國燒起來。
至于反應是什么,毫無疑問,第一要務是滿足職工們要求的下崗安置費,但森海從凰城那里拿到的低價賣地款是不夠的,這里面還存在著一個很大的虧空,那么,這筆錢究竟該誰出呢?
凰城不可能出,白紙黑字的合同都已經簽了,該它掏多少錢也掏了,讓高山大發菩薩心腸額外掏這筆巨額資金?笑話!
森海則是想出但出不起,森海本身就是一家瀕臨倒閉的企業,負債累累,這次利用全市機電行業重組的契機借殼重生,手段高明,但還是沒錢,要是有錢,事態就不會發展到眼下這個境地,所以,張云起的結論是市里面被逼的沒辦法,會讓市財政先補上這筆錢,但賬會記在森海頭上。
如此一來,市里面賠錢敗名聲,有些人的結局可能就不太美好了,首當其沖的就是柳東盛,他可是紅星電子的廠長!帶著職工們干出這樣的事兒,怎么可能會有好果子吃?但問題是他不這么干,職工們也不會善罷甘休,也會鬧,他也沒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