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瑞王用手帕捂著自己的嘴不住的咳嗽:“女皇陛下,恕老臣重疾在身,不能給您行禮。咳咳,老臣怕是活不過這個秋天了。”
簫萣連忙道:“皇叔,朕說過多次了,沒外人的時候,您不必對朕行什么禮。戚承光的報功折,您看過了吧?”
老瑞王點頭:“看過了。我想上官首輔亦看過了。”
簫萣道:“林謀立了功,朕不勝欣喜。可朕卻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老瑞王意味深長的說:“感到不安的何止陛下一人?老臣聽說上官首輔準備下一道首輔令,調林謀做浙東奉化知府。”
簫萣眉頭一皺:“她要升林謀的官?”
老瑞王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小太監。簫萣連忙示意兩名小太監下去。
小太監走后,老瑞王道:“上官首輔明里是升林謀的官,背地里卻是想要林謀的命!”
簫萣有些發急:“這可如何是好?”
老瑞王違禮凝視著簫萣:“陛下,老臣相信如果林謀真能在北邊待足三年,陛下能得到的不僅是一位優秀的內親王,更會多一個強有力的外援!所以您一定要保他的命。”
簫萣問:“朕該如何做?”
老瑞王道:“林謀一定不能回內地。內地諸省大部分都是上官綾的黨羽所把持。她不是下了首輔令調林某去浙東么?您也下一道圣旨,特升林謀為正六品,繼續擔任張口縣令!”
簫萣有些為難:“可朕登基一年來,朕的圣旨一向不如首輔令好用啊。下面的官員都是只認首輔令,不認圣旨的。”
老瑞王笑道:“別的官員不認您的圣旨,林謀認便可!有了這道圣旨他就有理由拒絕執行首輔令!”
簫萣下了決心:“好,皇叔,朕這就按照你說的下一道圣旨!”
與此同時,黑衣內衛北鎮撫司詔獄。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穿著囚服坐在牢室內。都說寧進閻王殿,不進鎮撫司。可這男人卻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嘴角還吊著一根麥秸草。
此人便是前任兵部職方司郎中,湯順之。
“吱嘎”,牢門打開。呂炳走了進來:“湯兄,讓你受委屈了。”
湯順之說話既幽默又市井,全無殿試榜眼應有的矜持禮儀:“呂炳你大爺!咱倆說好弄個罪名讓我下獄再把我打發到張口縣,輔佐林次輔的兒子。你說你弄個啥罪名不好,非給我扣上個貪污作訓銀三百兩的罪名。”
呂炳一愣:“啊?湯兄是嫌多了還是少了?”
湯順之道:“當然是少了!我好歹也管著職方司,平日里不貪便罷,要貪總要貪個幾萬十幾萬兩!區區三百兩,弄的我跟躡手躡腳的小偷有啥區別?”
呂炳哭笑不得:“好好好,下次,下次一定給你安個貪污十幾萬兩白銀的罪名。”
湯順之伸出了自己的手:“還有個屁的下次!拿來吧!”
呂炳心領神會,拿出一張流徙令遞給湯順之:“我這就派人護送你到北邊。唉,對不住啊湯兄,你一個堂堂兵部郎官被我弄得要到那苦寒兇險之地當罪卒。”
湯順之不以為意:“你錯了呂炳,相比于坐而論兵的職方司,我更想到北邊刀兵之地去,將自己多年所研習的兵略付諸實踐。好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呂炳,不,呂兄,咱們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