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謀連忙拱手:“吳副將,您怎么來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自斬殺阿靈之后,吳唯忠便對林謀高看一眼,他客氣的說:“林縣令不必多禮。薊州鎮來了一位刑部郎中,要給你下一道首輔令。”
林謀苦笑一聲:“真是說孟德,孟德到。”
薊州鎮帥府。
戚承光正在設宴款待刑部提刑司郎中劉芹。劉芹這女人三十來歲,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她的頂頭上司趙芳菲綽號趙剃頭。她綽號則是劉剜心。有一回某個犯官死活不招供,劉芹竟然當著十幾個下屬的面將那犯官的心刨了出來,這才得了“趙剜心”的雅號。
或許也只有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才能當上官綾手中“小內衛”提刑司的頭子。
戚承光這個功勛老將此刻是一副諂媚的表情:“早就聽聞劉郎中明鏡高懸,在您手里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末將久仰大名無緣得見,這一回您能屈尊來薊州真是讓末將得償所愿。”
戚承光是堂堂正二品薊州鎮帥,大炎的武毅侯,卻在一個從四品郎中面前一口一個“末將”自稱。言語之間又低三下四。他可謂是給足了劉芹面子。
戚承光是個很復雜的人。在戰場上他不畏懼任何敵人,是蓋世無雙的名將。私下里招待來薊鎮公干的京官,他卻是卑躬屈膝、低聲下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在邊鎮立再多軍功,也比不上帝都里京官們的幾句話。或許就因為幾句話他就要丟官罷職。到那時戚軍的四萬袍澤怎么辦?薊省的兩百萬百姓怎么辦?
他又不能像其他把鎮帥那樣擁兵自重、割據一方。誰讓他忠于朝廷呢?
有的人你越是捧他,他越不拿你當人。劉芹就屬于這類人,在她眼里戚承光只是個莽夫而已。她板著個臉孔說道:“那我倒要多謝老戚你的厚愛了。”
劉芹竟然稱戚承光為“老戚”,宛如喚自己的家仆。坐在戚承光身邊的戚夫人火了,她緊緊的握了下拳,想要開口懟狂妄的劉芹幾句。戚承光卻給戚夫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噤聲。
劉芹抱怨道:“這都一天一夜了,林謀怎么還不來?你手下的人傳信也太慢了吧?”
戚承光連忙道:“劉郎中,我派了副將吳唯忠去給林縣令傳信。他跟手下騎的都是無甲輕騎馬。我想此刻林縣令正快馬加鞭往薊州鎮趕呢。”
劉芹冷笑一聲:“呵,都道是薊鎮輕騎速冠天下。我看是一群慢吞吞的烏龜。”
戚夫人終于忍不住了:“劉郎中,我的丈夫是大炎的武毅侯!我是大炎的威烈侯!你一個沒有爵位的從四品官,憑什么在我們面前屢屢刁難、挖苦?”
劉芹一拍桌子:“就憑我是刑部趙尚書的心腹!趙尚書又是上官首輔的心腹!免掉你們倆的侯爵,不過是上官首輔一句話的事。”
戚承光連忙打起了圓場:“劉郎中,我夫人喝多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轉頭戚承光又朝著戚夫人眨了眨眼:“夫人,你先回房歇息吧。”
說完戚承光半摟半推,將戚夫人推到了大廳之外。
戚夫人指著戚承光的鼻子罵道:“你就是個窩囊廢。”
戚承光笑了笑:“見到京官老爺們窩囊不要緊,打仗不窩囊就成啊。你先回房去吧,一回兒我打發了劉剜心,回房扮個大烏龜給你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