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三歲登基,當了幾十年國主的老家伙徹底傻眼了,可以說他當了一輩子國君,也沒有這么狼狽過!
失策,實在是失策!
早知如此,根本就不該修這些東西。
像什么承天寺一類的,雖然早就建造了,卻是在李乾順的手上,擴大到了極盛。
這皇帝一旦年老,都喜歡弄點奇奇怪怪的東西,李乾順的這點愛好,估計能跟十全老人搭上線。
怎么辦吧?
晉王嵬名察哥也猛然驚醒,的確不能固守,可外面敵情不明,如果貿然出戰,遭到失敗,讓宋軍殺進城里那才是真的不妙呢!
到底要怎么辦?
就在這時候,群臣之中,有一個蒼老的身影站出來,此人是西夏梁王嵬名安惠。他在幾十年前,曾經參與過進攻平夏城的戰役,是楊惟忠的老對手。
論起資歷,整個西夏無人能及。
“陛下,老臣請令出城。”
李乾順一愣,這位宗室老人可幫過他太多的忙,早年間李乾順還尊人家為尚父,多年過去了,他也掌了大權,胡子都花白了,尚父二字肯定是叫不出口的。
但是也不敢怠慢安惠。
“梁王,您這么大年紀,怎么好出戰?”
嵬名安惠凄然一笑,“陛下,正因為臣老了,不頂用了,出去試探,也才不會動搖軍心。只是老臣臨別有幾句話,想要跟陛下說,還請陛下不要生氣。”
李乾順連忙擺手,“梁王有話,只管進言,又何必如此!”
安惠苦笑著搖頭,“陛下,金人驟起,不到十年之間,吞下了契丹,虎視天下,有入主中原之心。老臣本以為大宋不堪一擊。可誰能料到,趙桓繼位之后,死守開封,力戰斡離不,整軍收權,都頗有章法。如果老臣沒有猜錯,這一次大宋不會亡國,至于宋金之間,誰勝誰負,老臣也不好說,只是以老臣的年紀,怕是看不到結果了。”
李乾順稍微思量,明白了安惠的意思,只能懊惱道:“是啊,宋軍大戰,鹿死誰手尚且不知,大白高國理當作壁上觀才是!”
李乾順等于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利令智昏,太早卷入了大戰,真可笑啊,胡子一把了,居然如此沉不住氣,替別人火中取栗,挨最狠的毒打,實在是虧大了。
安惠見李乾順似有覺察,便不再多言,而是一轉話題,“陛下,宋金交鋒,如兩頭猛虎,砥礪爪牙。如今宋軍敢突襲國都,就說明宋軍不是吳下阿蒙,日后再跟大宋打交道,萬萬小心,不可再露破綻!”
李乾順老臉微紅,“梁王教訓的是,這一次的確是操之過急了。”
安惠深深一躬,意味深長看了看所有文武,再沒有言語,而是轉身快步下去,以一種和年齡完全不符的迅捷從皇宮出來,立刻下令,召集城中甲士。
作為一個常年處于戰爭狀態的國家,西夏的動員能力毋庸置疑。
即便如此倉促,安惠還是聚齊兩千多甲士,從北城出來,迎著曲端的兵馬殺來了。
而曲端在渡河之后,雖然已經有了想法,可他還在遲疑,畢竟這是西夏都城,要是真的干了,能不能活著回去就不好說了。
作為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不管下多大的賭注,最終還是在意自己的性命,他可不會開玩笑的。
曲端穿戴好鎧甲,騎在鐵象背上,還在觀察。
就在這時候,一隊兵馬殺出,曲端瞬間高度緊張,待他看清旗號的時候,忍不住大驚。
“梁王?怎么不是晉王?”
這時候李世輔也跟著驚訝道:“嵬名安惠,他還活著啊?”
曲端哼了一聲,“你個小崽子,他怎么就該死了?楊老太尉不也跟在官家身邊嗎?”
李世輔咧嘴,“可,可官家不會讓老太尉再上陣沖殺了,而且老太尉比安惠還要年輕的。”
曲端突然呵呵兩聲,得意道:“這就是西夏不如咱們大宋的地方,弟兄們,跟我上!”
別看曲端這家伙自私自利,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對屬下是真的好,在這個關頭,他是不會躲在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