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樞相,京東的情況非常復雜,李成和金人都不足論……真正要命的是遍地的賊匪,宋江之亂才過去幾年?便是在金人南下之前,韓大王就曾經在京東平叛。眼下的齊魯大地,沿海有海寇,泰山有賊人,蒙山有匪徒,還有剛剛平定的梁山泊……千里疆土,幾無一尺凈地。”
“打敗李成輕而易舉,可他手下三萬多賊匪怎么辦?散落在京東,要有多出來多少賊寇?不能一舉殲滅,弄得遍地狼煙,遷延日久,京東就會成為大宋的爛瘡。官家親自統兵,幾次面對金賊,死戰不退。宵衣旰食,四季常服不過八套,一餐一菜……張相公,你也是知道的。”
“朝廷當下最難的就是財稅,政事堂,戶部,頻頻以此事勸諫官家。怎么到了京東,就失去了方寸,穩不住心性,非要嚷嚷著出兵!眼下出兵,就能解決京東的問題嗎?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在士林買好,爭當孔夫子的孝子賢孫!我劉锜是官家的人,這么長時間,也都是官家庇護,該怎么用兵,我只聽官家的,至于別的,不是我能顧忌的。”
劉锜沖著張叔夜拱手,“末將說話不好聽,還請張相公見諒。末將還要巡營,告辭。”
劉锜揚長而去,剩下萬分尷尬的幾個人。
該怎么辦吧?
張俊急忙站出來,躬身道:“張樞相,末將以為李成不過是小毛賊而已,只要給末將五千人,就足以擊敗李成,保護孔府!”
張俊滿懷信心請戰,可是并沒有得到積極回應。
張叔夜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隨后也起身離去。
這回就剩下張俊尷尬了,他瞧了瞧劉正彥和苗傅,怎么回事?我說錯了什么?
苗劉二人看了看,也嘆了一口氣,轉身告辭,只剩下張俊在凌亂著……
不對啊,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劉锜,你上午的那番話……”
巡營之后的劉锜,被張叔夜單獨叫到了帳篷,只剩下兩個人,劉锜慌忙抱拳,歉意道:“末將莽撞,請張相公見諒!”
張叔夜笑呵呵擺手,“不是的,你的話半點錯都沒有……相反,已經有了大將之風,審時度勢,能跟那幾位相提并論了。可你的做法不對,太小孩子氣了你也不想想,官家能讓老夫來,老夫又是樞密使,你是既不相信官家的眼光,也不相信老夫的為人,豈止魯莽,簡直無腦!”
劉锜被罵得臉色漲紅,連忙要請罪……張叔夜卻又攔住了他。
“說什么都沒用,關口是能打勝仗!”張叔夜探身,“老夫問你,到底還要多長時間?”
劉锜稍微思量,便躬身道:“回張相公的,只要泰山彭郎點頭,再加上統制關勝領兵過來,三路合圍,就足以一舉蕩平李成!”
正在說話之間,突然有人沖進來,氣喘吁吁道:
“都統制,彭頭領派人來了,說他愿意配合朝廷……只是他們摩尼教跟朝廷有血仇,需要你親自過去,充當人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