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大笑,“無妨,能知道保衛家鄉,就是好漢子。再把格局心胸放大,知道自己是大宋的人,能保家衛國,便是足以名留青史的英雄豪杰。”官家拉著張榮的手,渾不在意濕噠噠的汗水,讓旁邊的文臣陪著,向中軍走去。
趙桓笑呵呵道:“張卿,實不相瞞,朕自從登基以來,就喜歡往軍營跑,在營中的時間比宮里的時間都長……說到底,朕要指望著你們這些將士殺敵立功,中興朝廷。朕不能不知道軍中的情況,也不能不知道你們這些領兵將領的人品才能。”
“所謂知人善任,就是這個道理……對了,張卿在水泊的時候,也是這么干的吧?”
“那是……俺可清楚那幫家伙的德行的,宋江湊了三十六個人,俺手下比他多了一倍,足足七十二個,他們全都聽俺的。”
張榮眉飛色舞,可很快又閉上了嘴巴,連宋江那個逆賊也敢提,真是不想活了。
趙桓反而渾不在意,還主動問起了水泊的情形,比如原來宋江的舊部還剩下誰了,比如花和尚是不是坐化了,公孫勝跑到哪里去了……張榮只能咧嘴,宋江倒是真的,三十六個頭領也不差,但卻跟官家知道的有點出入。
“臣知道在眼前只有個阮七還活著,不過倒是有一位姓李的頭領,領著一些梁山人當了海盜。后來俺派人聯絡,聽說他往南邊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兩浙,還是福建了。”
趙桓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道:“或許是去了暹羅!”
“暹羅?”張榮不解。
趙桓解釋道:“就是個海外小國,物產還算豐饒,尤其是糧食產量很高,能一年三熟。”
提到了糧食,趙桓的語氣明顯興奮了一些,張榮也是個激靈的,他突然插話道:“官家,是不是要臣去什么暹羅?”
趙桓笑道:“你怎么想到的?”
張榮嘿嘿道:“民以食為天,臣天天都看邸報,看上面算賬,臣知道官家不容易,當家難啊!俺在水泊的時候……”
這位又要說水賊的經歷,奈何依舊不妥,只能訕訕閉嘴,反倒是趙桓,他來了興趣,“張卿,朕知道每個人上梁山的原因各異,你到底是怎么逼上梁山的?又或者,你祖輩就是干這個的?”
“沒有!”張榮慌忙擺手,“臣,臣早年也是清清白白的漁民,靠著力氣吃飯,只是比別人多打些魚,日子過得不差,在十里八鄉,有些威望罷了。”
“既然日子不差,怎么還上梁山了?”
張榮被問得咧嘴,讓他怎么說啊!
趙桓含笑道:“朕說了,要知人善任,能當到都統制的人,都和朕極為熟悉,別的不說,還在一起泡過溫泉……要是張卿覺得不方便,咱們君臣不妨坦誠相對,好好聊聊?”
張榮怔了片刻,訕訕擺手,他還沒這個膽子。不過趙桓講了,他也就不顧及什么了。
“官家,要說起來,都要怪那個孔老頭……都是他們家的子孫害人,才斷了俺的活路的,俺就不明白,朝廷養著這么一群吃白飯的,到底干什么!”
趙桓眼皮挑了挑,用眼角斜了身旁之人,并沒有點破,而是繼續問道:“孔家干了什么?”
張榮哼道:“俺后來聽說,好像是把什么奉圣公變成了衍圣公,為了感謝皇恩,就弄了好些泰山石,讓老百姓搬運,走五丈河,走濟水,送入京城……一塊好幾百斤的石頭,沿途都不知道累死了多少人,他們孔家可真是作惡多端,老百姓都恨死他們了。”
趙桓旁邊的文官再也繃不住了,他連忙轉出,深深一躬。
“官家,臣有罪,還請官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