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擺手,“孔少師,你是有罪,朕著實不該原諒。”
孔端友撲通就跪下來,汗如雨下。
趙桓徐徐道:“可朕又有什么辦法?艮岳是太上皇建的,花石綱是他弄的。現在朕已經把他安排在了龍德宮,朕甚至打算把他從趙家族譜除名,死后不準入太廟……可唯獨不能把他抓過來,放在堂上審問,給他定罪……罪魁禍首如此,對你又能怎么辦?”
孔端友絲毫感覺不到放松,反而是匍匐地上,更加惶恐不安。你不是沒罪,只是不好辦罷了!
聽著這倆人的對話,張榮才驟然清醒,敢情這位稍老的紅袍文官,居然是衍圣公孔端友!這還不要緊,趙桓又把趙佶拉出來,用詞之重,已經大大超出了張榮的想象。
其實自從張榮決定歸順朝廷,他就想通了,趙桓和趙佶不一樣……可話說回來,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你爹逼著我家破人亡,俺心里有一口怨氣,還不行嗎?
只不過聽到趙桓的話后,張榮郁積的怒火消失了九成,是啊,官家已經做到了這樣,還能怎么辦?過去的就過去吧!
“張卿,朕和孔少師商量過了,讓他們孔家把田地都讓出來,并且搬到京城,除了孔夫子嫡系子孫之外,其余孔家人與普通百姓無異。”
“朝廷要盡快在京東之地清丈田畝,落實攤丁……也就是說,從今往后,丁稅的負擔會減輕很多。沒有田地的,根本不用負擔丁稅。田地少的,丁稅也會相應減少……針對千畝以上的大族必須要課以重稅……朕這么做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是逼迫大族,把田地讓出來。其二,如果不愿意讓出來,他們就必須分家,兄弟之間,要分割財產,各過各的。以免家族抱團,成為地方一霸。”
趙桓笑呵呵道:“張卿,你是漁民出身,知道地方的情況……要不這樣,你把軍中的其他兄弟也都叫來,讓大家伙都討論一下,看看朕這個計劃,到底行不行?”
張榮愣了片刻,慌忙道:“官家,他們都是一幫大老粗,哪里懂得朝廷大政,官家下旨,讓大家伙照辦就是了。”
“那可不行!”
趙桓正色道:“張卿,朕當了快三年的皇帝,越發有個想法,朕不能自覺高高在上,以為下面人要按照朕的想法來,自以為是可不行。朕的措施,必須能接地氣,能讓大家伙覺得可行。”
說到這里,趙桓站起身,叫著張榮。
“走,陪朕巡營!”
“啊!”
張榮臉色驟變,他手下是一幫什么樣的憨貨,自己還不知道嗎?
這要是讓官家撞見,豈不是壞了大事!
張榮想要阻攔,奈何趙桓已經走了出來,他只能跟著,同時在心里不停祈禱,千萬不要出事!
老天保佑啊!
結果很不湊巧,剛剛到了第一座營盤,里面就傳來了吆五喝六的聲音,一幫好漢爺,正在賭錢呢!
毫無疑問,這是違反了軍紀的大事,趙桓邁步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