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本中、汪若海,外加上胡閎休,三個人跟著牛英不到十天,但是砍下來的腦袋,卻有二百多不止。
青樓的砍了,賭場的砍了,亂七八糟的幫會給砍了,還有幾個行會的頭頭也給砍了……砍到了最后,他還把城墻下面游手好閑的都給抓起來,連著砍了十個,然后對剩下的人講,現在就去找活干,哪怕是挑糞也是個正經營生,要是兩天之內找不到,就不是砍頭了,抓起來扔到河里喂魚,好歹能把魚養肥了。
瘋了!
完全是瘋了!
“這位牛知府的殺心只怕能讓金人汗顏。”呂本中咬著牙,“我要彈劾他,我一定要彈劾,跟他拼了!”
“為了為民除害,我,我百死不辭!”
這位握著拳頭,殺氣騰騰道。
汪若海翻了翻眼皮,沒說話。
胡閎休愣了片刻,突然笑道:“呂學士,你也在街上瞧見了,這些日子大名府可有所改觀?”
呂本中霎時語塞……有改觀嗎?
坦白說,是真有。
遍地的青樓都沒了,連暗娼都少了太多,賭場也給關了,別管三教九流,都在忙碌干活,至少像是那么回事。
但這就算變好了?
肯定不是啊!
“未經國法審訊,沒有明辨案情,就這幾百人當中,有多少是冤枉的,有多少人不該死卻被枉殺?如果都像他這么干,大宋朝還有王法,有公道嗎?”
呂本中氣勢洶洶,“不管怎么樣,都要按王法辦事,都要明正典刑,如此才能安撫人心,才能取信于民,一味殺戮,怎么都說不過去!”
汪若海沉吟道:“確實如此,便是古之酷吏,也不敢這么肆無忌憚,牛知府的殺戮太過了。”
說到這里,兩個人都盯著胡閎休,就看這位什么態度了。
胡閎休沉吟片刻,十指交叉,突然低聲道:“你們說按照王法辦事,可你們知道,朝廷每年能處理多少案件嗎?”
這倆人一愣,都陷入了沉吟,汪若海反問胡閎休,“那你知道?”
“知道。”胡閎休道:“我曾經在李光李相公手下做事……我清點過積壓的案卷……一個府衙的殺人命案,有九成以上,都找不到兇手,無疾而終。”
汪若海深吸口氣,怎么會這樣?
“那,那地方官也太懈怠了。”
胡閎休咧嘴苦笑,“辦案有多難,這我就不說了,即便正常破獲的案子里面……你們知道有多少犯人被砍頭嗎?”
“這個……沒有十成,也有八九成吧?”
胡閎休呵呵笑道:“連兩成都不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