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嘆道:“可是朕聽大家伙的議論之后,朕突然有所覺悟……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李相公的見識如此,學問如此……他有自己的堅持,算不得他的錯,他上書諫言,也是職所當為。李相公和朕共度艱難,扶持走過了最艱難的歲月。如今大宋能有今天,李相公是有大功的。”
“那就這樣吧,把今天朝會談論的內容,原封不動,給他錄一份,讓李相公也明白朝廷的心意,并非忘恩負義,不講骨肉親情。”
趙桓頓了頓,又道:“干脆這樣,朕發一份請柬,請李相公來燕云之地瞧瞧,領略一番塞上風光,還能和老朋友把酒言歡,共話當年。”
“行了,大家伙也回去好好思量,出謀劃策,替朕排憂解難。”
趙桓心情大好,來時候的滿腔怒火,早已消失不見。
只是官家如此,其余人卻是未必了。
“李伯紀踢了鐵板啊!”劉韐輕聲嘆道:“官家讓把朝會內容給他,又邀請他來燕山,分明是告訴咱們李相公,你的見識連年輕人都不如,燕云恢復,又豈容他指手畫腳啊!”
對于一個老臣來說,可以挨罵,甚至可以挨打,唯獨不能被說不行!
尤其是李綱這種,官家的重拳打下來,著實有點狠辣。
呂頤浩沉吟再三,“劉相公,你記得官家說的那兩句詩嗎?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劉韐頓了一下,遲疑道:“這是……官家所作?”
呂頤浩大笑,“你是不信官家的才學?”
劉韐遲疑,“這個,雖然官家也有佳作,奈何數量不多啊!”
呂頤浩搖頭,“數量不多,不是官家不會,而是不想!”
“不想?”
“嗯!”呂頤浩道:“你還看不出來,官家不喜士人詩酒風流的那一套。可論起官家的詩才,當世卻也沒誰能勝得過……前些時候不還有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之語嗎?”
劉韐重重點頭,“果然如此,這么說,老臣該退位讓賢了。”
呂頤浩沒說什么,而是一低頭,拿出了一份乞骸骨疏,放在桌上。
“不日我就會遞上去,該換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