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太子強勢,自然會有一些說法……哪怕如漢武帝,唐太宗,都免不了儲位爭權,父子相疑。
只不過到了趙家父子這里,還真就不一樣,彼此和諧得不像話。
趙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趙桓甚至會幫著他培植黨羽,發展勢力,絲毫沒有忌諱。
攤上了這么個好爹,趙諶固然是撿了便宜。可他也發覺,眼前的大宋朝,還有太多的問題,或者說,即便他繼位,也是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
圣君在位,悍臣滿朝,虎狼環視,千難萬難!
這是虞允文給趙諶的論斷。
“殿下,要不江南的事情就推了吧?”
趙諶忍不住冷哼,“推什么?我躲得了嗎?再說了,當仁不讓,我這個大宋儲君,就只能當個擺設嗎?”
虞允文咧嘴苦笑,“殿下,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臣擔憂此去江南,會驚動一些原本支持殿下的人!”
趙諶眉頭緊皺……開什么玩笑?他在江南還有支持者?
這些年了,他都是在北方經營,和趙桓一樣,他更提防文人,怎么還能有支持者?這不是笑話嗎?
趙諶干脆不廢話了,他立刻動身,隨著他一起南下的人員不多,除了少數護衛隨員之外,就是他的舅舅朱孝章。
“舅舅和商賈往來不少,不會袒護吧?”
朱孝章嚇得連忙搖頭,“我說殿下啊,你就別來嚇唬人的了,這些年我們兄弟都讓官家嚇破膽子了。明著賺到了錢,也不敢多花。就只能捐出去,用來辦學濟困,多做點善事,積累陰功,只能盼著下輩子享受了。”
聽著舅舅可憐兮兮的話,趙諶很想大笑三聲。
“舅舅放心吧,小侄指定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所以啊,這輩子您就什么都別想,老老實實的,當個好人吧!”
朱孝章瞠目結舌,簡直想大哭一場。
這小子跟他爹還真是一模一樣,都是如此薄涼無情!
他們離了燕京,一路南下,連開封都沒去,直接奔了蘇州。
這一路上,趙諶不住館驛,不見地方官,倒也干凈利落。
只是當他們到了揚州,準備渡江之際,卻是來了一個人,讓趙諶不得不見。
“原來是無垢師兄!”
趙諶的確是吃了一驚,因為來的人叫張九成,號無垢,是龜山先生楊時的弟子。
而當初在滑州的時候,他爹趙桓曾經讓趙諶拜師楊時,算是入了正統儒家門墻。
雖然楊龜山已經死了,但是楊時門下遍布天下,不管江南江北,都有龜山門人。
作為楊時的衣缽傳人,又是趙諶的師兄,于情于理,都攔不住這位。
“殿下,數年不見,可臣早就聽說過,殿下治理行臺,壓制蠻夷,功勞過人。又出使西域,結好遼國,見聞廣博,雄才英睿,著實是大宋之福。”
趙諶笑嘻嘻道:“師兄謬贊了,小弟愧不敢當。”
他伸手,請楊時進來,師兄弟對坐,趙諶親自給張九成奉茶,堪稱恭順……幾年不見的師兄弟,很快就融化了隔膜,變得熱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