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散去，張生的耳朵似乎是一時半會兒聽不見了，只有朦朧的風聲，他眼睛透過灰塵看到的，是被抹去一半的分說山。
身子比腦子更先一步做出了行動，邁過已經滿目瘡痍的地面，向著再熟悉不過的山路跑去，張生的身子無比輕盈，好像一陣風一般，迎著如刀劍般的雨水。
分說山已經沒了半個山頭，任誰都該曉得的，一切凡俗在這樣的災難面前，都是被磨滅殆盡的下場，但張生心中似乎還懷揣著希望。
或許青牛子下山打水了呢？根本不在觀里。也或許青牛子是真的神仙，這樣的災難，在他面前也只是彈指可破。
萬一呢？
黑白的道靴踩過了水坑，暴雨把小坑洞淹成了小小的水洼，隨著靴子踩起的水波，一抹白色在水洼中起伏。
張生喘著粗氣，停下了腳步，他看見了那抹白色，白色的道袍浮在水洼上，他的面前是個拐角，被雨水稀釋的幾乎看不出顏色的殷紅淌進了水洼中。
張生顫抖著，氣息越來越粗重，轉過拐角，他看見了一個死去的老人。
也不是別人了，張生的手垂在身側，心中滿溢著悲傷，卻又有無奈，青牛子死的時候也很體面，至少上半身是完好的，整整齊齊，下半身被落石砸的血肉模糊，白色的道袍沾染了灰塵，又被雨水打濕。
有踩過水洼的聲音響起，很輕微，張生低著頭，看著被雨水打起波紋的水洼，幾乎難以看出倒影，但卻映出了張生身后的，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腦海中的龍首嘶鳴了起來，張生的心中閃過了濃墨般的危機感，揮之不去，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旁邊躲去。
“吼！”
一聲虎嘯震驚了山林，張生喘著粗氣，在地上滾了一圈，轉了起來，水洼掀起大片波紋，少年穿著泥濘的道袍，看著眼前這只巨大的猛虎。
“虎？”
張生震驚的看著眼前昂著頭，似乎頗為高傲的野獸，一聲黑黃花紋似乎宣示了它的身份，頗為優雅的踩在水洼中。
但，這只虎也太不尋常了。
“怎么會有長著翅膀的，如此巨大的虎。”
張生喃喃自語，他所看見的，根本不是以往所見識的猛虎，而是一只撲展著潔白巨翼，身形龐大的虎。
虎生雙翼，是為飛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