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不麻煩乳娘了。”三娘感覺好了許多,身上也有了力氣。
“還是奴婢來吧。”做戲要做就做全套,乳娘怎么舍得中途放棄。
喝完了藥,三娘對乳娘,道,“乳娘你先出去,我有話對蘇二小姐說。”
乳娘瞪了一眼蘇玥,退了出去。
蘇玥平復了心情,在床邊坐下。
“蘇玥,我的身份想來你也猜到了,你是不是很恨我?”
蘇玥淡淡地道,“劉江是劉江,你是你,你和他是兩個不同的人,我不能因為他做過的事,而把怨恨撒到你的身上,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從來沒有人對三娘說過這對她不公平,自從她成了劉江的妻子,她就猶如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三娘滿腹委屈地想到這些年受過的苦受過的委屈,如若人得知她是劉江的妻子,不知多少人要對她喊打喊殺。
“謝謝你蘇玥。”頓時三娘眼里起了淚光。
蘇玥從三娘含著淚的眼中,讀懂了三娘為什么要這么執著的抄寫經書,這些年她又經歷過什么,光劉江的妻子這個身份,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三娘心頭,喘不過氣來。
“我想進城,兩個孩子托付給你,幫忙照顧。”
“這個時候,你還在病著。”蘇玥不答應。
三娘苦笑,“我早就想到遲早會有這一天,可這一天來臨的時候,我卻無法釋懷,我想去見他,見他最后一面。”
心底封存已久的記憶重新鮮活起來,那個在海上眼角飛揚肆意瀟灑的少年,是她曾經喜歡的少年,現今那個少年被懸掛在高高的城門下。
蘇玥看著靠在床頭的人蒼白著臉,不放心,“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我家就住在城里,我比你熟。”
要進城,蘇玥回房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裳,囑咐紅蕉看好兩個孩子。
三娘則換了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裳,不知從哪里牽來一匹白馬。
“上來!”三娘騎在馬上,朝蘇玥伸出手。
看著馬背上頓時有了英氣的三娘,蘇玥有種錯覺,整日抄經的人竟然會騎馬,這完全不像她認識的三娘。
兩人騎著馬,從正西門入的城,到了城里,街上的人議論最多的就是劉江的死,這無疑成了人茶余飯后最大的談資。
“大惡人死了,這下老百姓太平了。”
“我呸!劉江他娘的不得好死,早就應該上刀山,下油鍋,到了十八層地獄也不得超生。”
劉江死了,大家心里頭的恨意在這一剎那釋放了。
大白天的甚至有人在街上放起鞭炮,慶祝劉江死了。
老百姓的罵聲從正西門自西向東聽了一路,沿著長長的東長街,來到南邊的正南門,遠遠地望見,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吊在城門下。
下面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有人朝上面的尸首扔臭雞蛋,爛菜葉子,尸首面目全非,看不清臉。
三娘勒住了韁繩,和蘇玥下了馬,把馬栓在街道旁邊的一棵樹上。
一步步地向城門靠近,三娘突然停住了,那種又愛又恨愛恨交加的情緒,讓她不敢往前邁步。
蘇玥握住了三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