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站在花窗前,負手而立,看著庭院中漆黑一片的夜色。
梁副將到底被誰軟禁了?梁副將和其他的女婿不一樣,從小被林祖父親自教養,在林家人的心目中,他不僅僅是一個女婿半個兒。
“公子。”幕僚先生輕輕喚了一聲,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林成仿佛沒聽見人說話,眼神很幽遠。
鞭長莫及啊,遠水救不了近火,急報通過信兵、信鴿、商旅、船只等手段傳到京城,也需要時日,更何況這么遠。
幕僚先生看著林成的背影,嘆了口氣。
林成轉過身來,坐下來開始寫信。
“公子,你歇息一下。”幕僚先生輕聲說。
林成埋著頭,“先生一路勞頓,先去歇息,我寫完這些信就好。”
幕僚先生看向書案,西寧侯世子的信要回,南松的信也要回,有好多信要等著公子去回。
幕僚先生不再多說什么,身為幕僚,他能為公子出謀劃策,但這些需要公子親筆回的信件,他不能代勞,他也曾想過模仿公子的筆跡,替公子分擔。
這樣終究不妥,會失去公子的信任。
雖然公子很信任他。
幕僚先生搖了搖頭,叮囑兩句便告退了。
林成沒有留他,一口氣寫了幾封信仍舊沒有停筆,書案上重新鋪上了一張新的信紙,林成把筆擱在硯臺上,喚云杉,“去把老伯叫來。”
“老伯剛睡下。”云杉猶豫道,“要叫醒嗎?”
這個時候夜已經很深了,老伯是上了年紀的人,習慣早睡,估計已經睡熟了。
云杉看著林成朝他點點頭,便出去外院叫老伯。
老伯被叫醒,披著棉襖提著燈籠進來。
林成笑著看老伯,“阿伯,你給我講講梁副將小時候的事吧。”
這沒頭沒尾的話,讓老伯臉色一怔。
睡夢中把人叫醒,老伯以為林成有很重要的事,急急忙忙下床穿衣,衣裳還沒穿好就過來了。
這孩子是不是因為處理公務,覺得苦悶,想聽些好玩有趣的事?雖然做了一方的父母官,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老伯臉上立馬浮現笑意,把燈籠放下來,“梁副將小時候,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二十多年前,過去太久了,記憶如同他不再清明的雙目,都有些模糊了。
林成請老伯坐下來慢慢說。
想到以前的事,老伯有些傷感,“我太不中用了,好多我都不記得了。”
“是過去太久了。”林成安慰人道。
是啊,當年跟在林祖父身邊的小屁孩,都已經長大成家立業,成為了鎮守一方的副將,二十多年前真的太遙遠了。
“林祖父見那孩子無家可歸,便把他留在了軍營,那個時候他才不到十歲,天天纏著林祖父要教他騎馬射箭,好給家人報仇,也許是因為家破人亡,家庭的變故,那孩子眼神兇煞,對誰都是惡狠狠的,林祖父不想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林成認真地聽。
那些封存在心底的記憶,被打開了,變得深遠又變得清晰。
老伯一邊回憶一邊說,“那時候剛好蒙古來犯,林祖父作為主帥要組織兵馬應對,分身無術,被他纏得煩了,便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他,只要他能赤手空拳不用刀箭打一頭野豬回來,就教他,你們猜后來怎么著?”
說到這,老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