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含笑說道,“不出所料的話,梁副將后來果真打了一頭野豬回來。”
老伯笑著點點頭,“直到有一天,那孩子真的扛了一頭野豬,丟到眾人面前,那孩子臉青鼻腫,身上到處都是傷,話沒說一句,暈倒在野豬身上,那時候他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一頭野豬有一百多斤……”
云杉站在外面,聽到里面的說笑聲,大半夜的,公子這是睡不著,要聽故事。
“有一件事,不知道公子你知不知道。”老伯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林成臉色一怔,看著他。
“林祖父的獨門棍法,只傳了兩個人。”老伯壓低了聲音道,“其中一個就是梁副將。”
“另外一個人是不是我父親?”林成沉聲問道。
老伯沉默地點點頭。
林成朝半空中吐了口氣,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這件事極少人知道,祖父和父親都沒有對他提及過。
林祖父獨創的棍棒技法,僅僅使用一根棍棒,就可以在沙場上,沖開千軍萬馬。
西北至今還流傳一句老話,“林家的棍棒一響,蒙古人聞風喪膽。”蒙古人不怕刀槍羽箭,就怕林家的棍棒。
父親不會因為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和他一樣擁有林家的武藝,就嫉妒憎恨而除之?
那心胸也太狹窄了。
想到這,林成嘲諷地笑了笑,父親還真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
夜色深深,屋內的說笑聲也停了下來。
林成讓云杉把老伯送回房去。
老伯從腳邊提起來時提著的燈籠,燈火已經熄滅了,但也無妨,自會有人在前面給他照路。
“公子,你早點歇息。”走到門邊,老伯腳步停下來,回頭看。
“這就去睡了。”林成像個晚輩般聽話,乖乖地點點頭。
身后的年輕人身姿挺拔,面若冠玉,即便穿著家常布袍,頭發簡單地用一根木簪挽著,但站在那里,熠熠生輝。
他絕對不是簡單地要聽故事。
那些事那些人過去太遠太久了,久得老伯的記憶都模糊了。
林成目送著老伯離開,直到身影綽綽和點點火光消失在黑暗中,與夜色融為一體。
林成重新坐回到書案前,提起筆寫信。
梁副將不是上門女婿,也沒有改作他姓,對于父親來說,始終是外姓人。父親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信不過,怎么會相信一個外姓人。
女婿只是半個兒。
想到這里,林成一笑。
看著窗外,想到那個女孩子對他說,林成,你要好好的。
是啊,他要好好的,他不想為了躲著父親和繼母,一個人在外做官,以前他想逃離,有多遠走多遠。
其實他錯了,走得越遠,心中牽掛得越多,林家的那些人和事,他放不下。
林成很快寫好了信,吹了燈火,準備上床睡覺。
外面悉悉索索有聲音,像風卷著地上的枯枝敗葉嘩啦啦,又像少女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仔細一聽,又不太對勁,黑暗中,林成猛然睜開了雙眼。
府中哪來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