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成帝與先帝在世的時候,都是不由余力打壓河東世族。裴、溫、柳、薛、王皆遭重創。”裴重熙與桓儇一道比肩而立,目光如炬,“你可知我掌權以后為何要將裴氏重心轉移到京中?”
“晉陽乃我桓氏龍興之地可惜卻被世家掌控河東,以成帝多疑的性子自然不能容忍。即便按照裴氏當時情況已經是如同垂危老朽,但是成帝仍舊不肯對他們放下戒心。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將全部力量都展現到他面前向他表示忠心。”桓儇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啟唇哂笑一聲,“如同鄭氏一般成為成帝手中利刃。可惜成帝怎么都想不到,裴氏居然會是一把雙刃劍。”
裴重熙在成帝景和六年的科舉上一舉奪魁,太極殿上得見成帝。用一篇策論贏得成帝賞識,破格提拔剛剛才過弱冠之年的裴重熙入六部。當時可叫朝中不少人因此眼紅嫉恨于他,那個時候的裴氏自然也是風光無限,同樣也是在那個時候裴氏在裴重熙的設計下,一步步為他所掌控,最后連同鄭氏一起成為了成帝手中的利刃。
彼時桓儇尚在洛陽,仍舊是洛陽世家眼里的落魄公主,是皇帝放在洛陽的棄子,不足為懼。而裴重熙則是成帝身邊的心腹大臣,是京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可是成帝最后怎么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自己信任的人,居然在最后會伙同其他人設局逼宮奪位。
輕笑一聲后裴重熙忽然伸手從一旁擁住了桓儇,“阿嫵,你果然一向都很聰明。只是如今的溫氏算得上如日中天,河東一道全部落入溫氏手中。此刻若是你我貿然行動,河東必定大亂。”
話落耳際桓儇目光微滯在從眼前飛過的雀鳥身上。自從裴氏撤出河東以后,溫氏便趁機逐漸掌控了河東,更是在先帝登基以后一步登天,憑借著從龍之功將河東緊握于自己手中。
溫氏在河東苦心經營數年,如今河東大半官員都屬于溫黨。牽一發而動全身此話形容河東確實不假。只是倘若如此放任河東這般發展下去,就如同任由劇毒在體內蔓延,恐怕到想拔除他的時候,已經是為時已晚。
“裴重熙,本宮記得上巳的時候你就說過這樣的話,今日本宮有句話要告訴你。”桓儇一把裴重熙,側首冷睇著他語氣冷然,“本宮從未打算現在就在溫氏身上大動干戈,不過剝了溫氏一層皮還是可以的。”
聽到桓儇突然改稱本宮,裴重熙挑眉一笑。果然每次生氣的時候阿嫵總是會自稱本宮。
斂了笑意裴重熙沉聲道:“你在河東查到了什么?”
“崔皓昨夜傳來消息,他說河東境內不少地方已經說尸橫遍野,慘不忍睹,而并州城倒是還有不少余糧。”話至此處桓儇蹙眉冷哼一聲,“只不過大多數都在富商手里屯著,如今并州城官商勾結,以致民不聊生。此外他還說河東已出現時疫,但是時疫背后另有隱情。”
聽到時疫二字,饒是裴重熙也不由蹙眉,河東竟然已是這般情形?崔皓之前說的他基本都知道,只是他沒想到竟然還出現了時疫。這時疫一旦爆發后果不堪設想,畢竟突厥對并州已經是虎視眈眈許久。
“想不到這薛靖衡對這樣大的事情,居然也敢知情不報。”
“他敢嘛?此事一旦上報朝廷,必然會被徹查到底。如今的河東時疫必然越發嚴重,眼見瞞不下去,這才尋了個理由上報朝廷。”桓儇收回目光冷哼一聲。
裴重熙偏首往外看去,忽然瞧見溫初月正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緩步而來,唇角微勾附在桓儇耳畔,“阿嫵,溫太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