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般桓儇搖了搖頭,溫聲道:“難得徐刺史你有這樣的心思。那么你想說什么盡管說便是,本宮不會責罰你的。”
得到許可之后,徐朝慧這才將此行所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聞言桓儇移眼掃了眼仍舊是一臉鎮定自若的段漸鴻,眼中神色晦昧。一絲殺意極快地從眼底一閃而過。思及那一晚孟旻說是段漸鴻指使他連殺兩位刺史一事,她眸中暗流逐漸明朗起來。
“真有此事?”目含審視看著段漸鴻,桓儇莞爾啟唇道:“想來是底下有人忤逆節度使你的意思。”
這話落在眾人耳中,頃刻都反應過來桓儇這是在責怪段漸鴻御下不嚴。
“臣自當給大殿下一個交代。”段漸鴻當下起身躬身道。
在座哪一位不是人精。聽明了桓儇話里的意思,躡聲躡語地議論起來。旁下桓儇不開口,自然無人敢多言一句。
“那本宮就等著節度使的好消息。”說著桓儇伸手揉了揉額角,沉聲道:“時候不早,本宮也乏了。諸位大人都回去歇息吧。”
眼見著夜漸深,桓儇面上顯露疲態,又稱一路舟車勞頓不免疲乏,索性將宴散了。等明日一早有空登門節度使府。
“臣等恭送大殿下。”諸臣在段漸鴻的帶領下齊身叩拜桓儇離開。
扶著徐姑姑的手,桓儇一行人穿行在重重樓閣宮宇間。腳下游廊蜿蜒如蛇,月光滯留在廊下花壇里一簇簇開得艷麗的花朵上,清冷刺骨。
屏退了一眾伺候的人,桓儇攜了韋曇華于殿前的涼亭小坐。摩挲著手中的茶盞,桓儇眸光深邃無比,似有所思。與段漸鴻短暫交鋒,她便覺得此人城府頗深,野心勃勃。看上去是個和善恭順,實則內里尤為狠毒。今日細心觀察下只覺得益州大小官員都對他畢恭畢敬,言語之間不乏推崇之意。
“大殿下似乎有心事。”韋曇華斟了盞茶推到桓儇眼前。
“心事談不上,只是今日和段漸鴻短暫交手。本宮忽然明白為什么連著幾任君王都沒法對段家動手,段家這幾任家主都不是省油燈。”垂首看向眼前的青瓷茶盞,琥珀色的液體靜臥于杯中,霧氣散盡映出一雙含笑鳳目,“好好一個劍南節度使,卻被他段家弄成了如同世襲罔替的爵位一樣。”
最后一句擲地有聲,如同驚雷落在耳邊。原本被桓儇握在手中的茶盞,也因承受不住勁道,崩碎一地。
聞言韋曇華倏地掀了眼簾,語氣凝重,“妾身離京之前去查閱過,段家這幾任家主皆有功名在身。而且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否則先皇他們只怕也不會輕易封他們做一方的節度使。”
“吏部那幾位沒為難你?”桓儇眉間呷了些笑意,似是三月韶光般溫和。
“有您的身份在他們怎么敢為難我?”韋曇華含笑作答,目光在桓儇眉間打了轉,斟酌道:“大殿下,您真的相信熙公子在慈恩寺為母祈福么?”
聽得韋曇華提起裴重熙,桓儇起身走到白玉欄前,負手憑欄遠眺,“幌子罷了,他也來了。不過他有意躲著我,誰知道他又在暗里謀劃什么。”
最后一句嗔怪的意味十足,惹得韋曇華忍不住看了桓儇好一會。最后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聞聲桓儇轉頭看向韋曇華詢問道。